只有他自己才能克服。所以你不用謝我，你應(yīng)該慶幸他本來就是個倔強的人，有人幫他，他就克服得輕松一點，沒人幫他，他把自己折騰個半死，最后也能克服。結(jié)果是一樣的，過程不同而已?！?/br>
柳陽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就算最后的結(jié)果相同，過程也是很重要的！他現(xiàn)在這樣有什么不好？我可不愿看他把自己折騰個半死?！?/br>
她的反應(yīng)把譚碩逗得直樂。他本來只是客觀分析兩種情況，并沒說哪種過程是更好的，但柳陽顯然做不到冷靜看待這個問題，看來這討論是沒法進行下去了。

“你笑什么？”柳陽問，“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遇到了什么特殊情況，才發(fā)現(xiàn)他原來這么倔的？”

譚碩立馬不笑了，轉(zhuǎn)頭往嘴里塞東西，不管柳陽怎么問，他也不肯透露半個字。柳陽拿他沒辦法，只好問點別的：“那你覺得，他現(xiàn)在這樣，距他完全恢復(fù)還要多久？”

譚碩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抹了抹嘴：“這不好說。他今天雖然成功了，但只是這樣還不夠，他需要有意識地朝這個方向努力，把這種感覺鞏固下來，等情況穩(wěn)定之后，再考慮演出的事。再說，他在這鎮(zhèn)上待了這么久，就算復(fù)出，也要先恢復(fù)演出狀態(tài)才行，至少要恢復(fù)到和以前一樣。”說到這，他回頭看了柳陽一眼，沒把余下的話說出來。

如果是這樣，秦海鷗必然要花大量的時間練琴，而柳岸的環(huán)境和條件已經(jīng)不能滿足他的需求，因此，他很可能會離開龍津。

不過眼下就把這些告訴柳陽顯然不合時宜。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譚碩不想掃她的興。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見眾人也鬧夠了，柳陽便招呼大家開飯。飯菜是從龍哥飯館送過來的，飯后賓主盡歡而散。離開時，納蘭錦對秦海鷗說了句“回頭見”，秦海鷗愣了一下，只當(dāng)這是句尋常道別，沒有多想就跟著珠珠和譚碩回去了。

第五十章

秦海鷗的演奏為這場聚會增色不少，眾人玩得格外高興，不過這當(dāng)中最高興的要數(shù)秦海鷗自己。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確實很好地克服了緊張的感覺。盡管今天的聚會與真正的演出還有很大差距，但這次演奏證明了，這個困擾他已久的問題是可以解決的，而他也有能力做到。

這讓秦海鷗的心中漲滿了喜悅，心里鼓脹得仿佛要炸開，一度動搖的信心也隨之恢復(fù)，甚至比從前更加堅實牢固。在回去的路上，他覺得自己似輕飄飄地飄在空中，快活得像飛起來，卻又感到無比踏實，每一步都結(jié)結(jié)實實地踩在了實處。曾經(jīng)模糊消失的道路重新變得清晰起來，再沒有什么能阻擋在他與那個舞臺之間。他就要回去了，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堅信不疑，他是一定可以回去的！

他揣著這份飽滿的喜悅，只覺目之所見、耳之所聞都是美好的，胸中有千言萬語急著傾訴。但這種感覺不便在人前說出來，他默默忍耐著，直到三人回去，珠珠回了客棧，他才滿懷興奮地來找譚碩。

譚碩知道秦海鷗想聊聊演奏的感想，他從冰箱里把剩下的半個西瓜抱出來，等著秦海鷗自己開口，果然秦海鷗一過來就迫不及待地嚷嚷道：“糟了，糟了！”

這開頭倒是讓譚碩有點意外：“怎么了？”

“我的手還在抖呢！”秦海鷗說。

譚碩瞧了一眼：“自己揉揉吧，讓肌rou放松就不會抖了?！?/br>
“是高興得發(fā)抖！”秦海鷗說。

譚碩閉了嘴，扭頭切西瓜。秦海鷗大笑起來。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你看到了吧？我真的做到了！”秦海鷗邊說邊在他身旁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刻也不消停，“這感覺太棒了，我太高興了！這是我演出以來最難忘的一天！”

譚碩切好了西瓜，坐下來開始吃。秦海鷗搬了凳子坐在他對面，又把凳子往前挪了挪，看也沒看那西瓜一眼，只顧和他說話：“剛開始的時候，我特別緊張，那種感覺和以前上臺時很像，腦子里面亂糟糟的，壓力特別大！我當(dāng)時就覺得不行，我就想放棄?！?/br>
譚碩啃著西瓜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秦海鷗接著道：“但是我又不甘心。我想都到了這一步，哪怕最后還是彈不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我逼自己把手放上去，沒想到手指自己就開始動，但其實最初那幾個音是怎么按下去的，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然后呢？”譚碩問，“你中間停了一下?！?/br>
“對，”秦海鷗說，“那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竟然已經(jīng)在彈了，我才想起來，這是要彈給柳小姐的曲子。然后我想起來你問過我，怎樣彈才是最合適的，你讓我好好想想，所以我當(dāng)時就開始想——”

秦海鷗頓了頓，突然站起來，激動地來回踱步：“我就開始想，我要表現(xiàn)的到底是什么，我要的音樂到底是怎樣的，哪些地方的感覺還不夠到位……我想著這個，就忘了別的。”

他驀地站住，轉(zhuǎn)過來望著譚碩：“我就忘了，我本來是在緊張的。”

“這就對了嘛！”譚碩呵呵一笑，“想那么多沒用的干啥？”

秦海鷗怔了片刻，恍然大悟，連聲道：“對，對！其實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想！”他走回來重新坐下，卻又亢奮得似乎隨時都會跳起來，“其實只要想著音樂就夠了，只要想著音樂就夠了！”

譚碩點點頭：“這道理說來簡單，做起來難。但只要你做到了一次，你就能做到第二次，第三次?！?/br>
“我當(dāng)然能做到！”秦海鷗先前因為成功克服了緊張心理而感到狂喜，現(xiàn)在將整個過程回想了一遍，才終于意識到其中的因果。他有了切身的體會，總結(jié)出了這個方法，便也將所有的思緒都整理清晰，接下來該做什么，要怎么做，他的心里已經(jīng)非常清楚。

“我要練琴，”他看著自己的手，堅定地說道，“就像今天這樣去練。我需要把這種感覺變成習(xí)慣，還要恢復(fù)狀態(tài)——不，要比以前更好，我一定可以做到！”

“嗯嗯?！弊T碩扔掉最后一塊瓜皮，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他對秦海鷗在演奏之后產(chǎn)生的一系列反應(yīng)非常滿意，因為這說明他的目的已經(jīng)全部達到，秦海鷗以后的恢復(fù)也會很順利。

秦海鷗說了許多話，正覺口干，聽見他的飽嗝，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已經(jīng)把西瓜吃光了，一塊也沒給自己剩下，大為不滿：“你怎么全吃了！”

“你又不吃?！弊T碩理直氣壯。

秦海鷗不跟他廢話，自己跑下樓買冰水喝，買了水覺得不夠，就又買了兩根冰棍。他回到客棧把冰棍都吃了，沖了個澡，仍然一點睡意都沒有，只覺精神煥發(fā)，渾身使不完的勁頭，索性換了短袖短褲出去跑步。

這時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鎮(zhèn)上的大部分街道游人疏落，只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