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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青姑眼睛及到鞋尖兒,又將身子伏得更低,“敢問郡主,方才姑娘所說可當(dāng)真?” 傅成璧說:“是不是真,就看嬤嬤肯不肯如實(shí)答話了?!?/br> 青姑連連哎著應(yīng)了幾聲,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抹了把眼淚,才弓著身請傅成璧到家里坐。她是個利落人,小宅子收拾得干凈,只不過傅成璧這等身份尊貴的人進(jìn)來,也不免顯得有些局促。 青姑彎腰站在傅成璧面前,候著待她問話。 傅成璧問:“青姑是沈夫人的貼身嬤嬤,從前在相府當(dāng)差,可知沈相與夫人的感情如何?” 青姑默了一會兒,說:“老奴怨著相爺,可也得說實(shí)話。相爺夫人夫妻和睦,沒紅過臉也沒拌過嘴,感情很好,相爺他……本來是個極好脾氣的人?!?/br> “你為何怨他?” “他到底是老奴的前主子,縱然老奴離了相府,也不該在主子背后嚼舌根?!?/br> 傅成璧默了一會兒,抬眼望向她:“是因?yàn)樯蛳鄽垰⑷迳皇???/br> 青姑難能掩飾地皺了下眉,身子不住地哆嗦了一下。盡管過了那么多年,想起當(dāng)時(shí)恐怖的場景猶然膽寒。 “當(dāng)日之事,與沈相無關(guān)。刑部已為他翻案?!?/br> 青姑輕譏地笑了一聲,顯然不信,但她低著頭并未說出來。 傅成璧也能理解。當(dāng)年找出殘殺儒生的罪魁禍?zhǔn)字畷r(shí),正是在沈鴻儒扳倒柯宗山之后,坊間傳說皇上想任沈鴻儒為相,才找了柯宗山當(dāng)替罪羔羊,以此洗清他從前犯下的罪孽。 傅成璧道:“你不信,可也是事實(shí)。若為了此事而怨恨他,實(shí)在太不公平?!?/br> “并非全因此事?!鼻喙玫?,“相爺飛黃騰達(dá)之后,仍然念著從前的約定,愿意迎娶門第低微的夫人過沈家的門,將她視為唯一的妻子。在老奴眼中,相爺是重情重義之人……出了、出了那事之后,夫人一直相信相爺不會做這樣的事,老奴也是如此;若不是后來夫人和少爺亡故,老奴會一輩子忠心相爺……” “殺害沈夫人和小公子的并非沈相……這不是他的錯?!?/br> 青姑苦笑一聲:“老奴活了大半輩子,難道還不懂這樣的道理么?老奴恨,是因老奴以為他重情重義,卻不想他為了功名利祿,竟能那等薄情寡義……” 當(dāng)年沈鴻儒推行新政,激銳冒進(jìn),想要徹底改變朝廷當(dāng)中腐落朽敗之處,在改革科舉中大變題目。卓氏自小飽讀詩書,深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幾次勸誡沈鴻儒莫要為此昏頭上腦,失了沉穩(wěn)。 但是當(dāng)時(shí)卓氏的父親也位于科考的考生之列,他已當(dāng)了四十多年的舉人,勝負(fù)在此一戰(zhàn)。卓氏的勸說,讓沈鴻儒以為是她唯親的緣故,平生夫妻二人只打過一次冷戰(zhàn),便是在此時(shí)。 科舉之后出了試子割rou自殺的事。其實(shí)當(dāng)時(shí)死得不單單是那學(xué)生一個,還有卓氏的父親。 他見此生考中進(jìn)士再也無望,萬念俱灰,回家后就吊死在房梁上。卓氏收到了父親的死訊,悲痛欲絕之下,與沈鴻儒徹底冷了心腸,帶著沈克難回娘家給父親奔喪。 可縱然與沈鴻儒生下隔閡,她也留了青姑在府上,囑咐她好好照顧沈鴻儒起居。也是因此,青姑才免了一遭死劫……因?yàn)榫褪窃诨丶业耐局校渴虾蜕蚩穗y才被歹人劫持了去,其余侍衛(wèi)奴才無一幸免,皆亡于刀下。 “害了人的是他,沒能救了人的也是他?!彼t著眼眶,淚水縱橫而下,軟了膝蓋跪倒在傅成璧的面前,“夫人和小公子都死了,只有他活得很好,一轉(zhuǎn)眼就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周宰相……” 作者有話要說: 傅成璧:劇情令人窒息。 段崇:窒息。 —————— 明天不是雙更就是肥更。 這卷的節(jié)奏還是比較快的,甜甜甜的在案子結(jié)束之后,希望不要引起不適~ 啾咪~! 第120章 義父 傅成璧定了定心神, 萬千思緒在腦海中回轉(zhuǎn), 之前排除吳鉤的嫌疑就是因?yàn)樯蝤櫲迨撬亩鲙煟瑓倾^沒有充足的動機(jī)殺害他,可如今卻不一樣了。 如果吳鉤真是沈鴻儒多年前亡于綁匪刀下的沈克難,按照年份估計(jì),那時(shí)的他已經(jīng)十三歲,正是記事的年齡, 他一定知道沈鴻儒就是自己的生身父親,且如青姑一樣, 對他心懷怨恨。 兩人也有不一樣。 青姑并非直接的受害者, 而吳鉤卻是?;蛟S, 他對沈鴻儒的怨恨會更深。 雖然目前種種皆是她基于現(xiàn)有事實(shí)所做出來的推測,但的確有必要再審一審吳鉤了。 夜幕降臨,星月隱于濃重的云層當(dāng)中,臨京長街上黑漆漆的, 只有行人手中拎著的燈籠在顫顫搖晃。馬長嘶一聲, 停在府門前, 段崇冷峻著臉下馬,府門接迎的奴才上前從他手中接過馬韁。 “夫人回府了沒有?”段崇拍了拍肩上的風(fēng).塵, 一邊大步往內(nèi)院走一邊問道。 隨在身后的奴才小快步跟著,點(diǎn)頭道:“天一黑就回府了,用過膳后已經(jīng)睡下?!?/br> 段崇回到房中來,果真見已經(jīng)熄了燈。今兒玉壺守夜,見段崇來則要掌燈, 教他抬手止住,噤聲退到耳房當(dāng)中休息。 段崇很快適應(yīng)了黑暗,走到床邊,凝望著傅成璧的睡顏。 眼下已經(jīng)漸起暑熱,就今日起了濃云,夜風(fēng)清爽些,窗戶張開一條縫隙迎著風(fēng)進(jìn)來,輕輕吹起水波似的帷帳。傅成璧枕著藕臂,發(fā)掃過光潔的額頭,正睡得深。 段崇輕嘆了一聲,將堅(jiān)硬的軟甲輕巧地解下來,金屬的碰響就跟冰塊碰瓶一樣清脆。 泛著月華色的珠子從他的懷中不慎掉到床上,段崇蹙著眉去撿,卻有一只瑩白的手比他更快。 “很少聽見你嘆氣?!备党设邓坌殊欤瑒倓傓D(zhuǎn)醒,聲音清軟得不像話。發(fā)汗的手心當(dāng)中握著涼涼的明珠,她有些好奇,拈起來細(xì)細(xì)打量。 段崇將珠子拿過來,隨手扔到一旁高案上的杯碗里。 “很重要的東西?”傅成璧杵著腦袋看向他。 他不知該如何回答,沉默著坐到床邊脫靴。 傅成璧坐起身從背后抱住他,下巴擱在堅(jiān)闊的肩膀上,手從胸膛往下探去,一路撩著火。她伏到他耳邊再問:“哪個女人給的定情信物呀?” 段崇挺了一挺背,一把將傅成璧揪到懷中來,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失笑道:“我只有你一個女人。” 傅成璧咯咯笑了一會兒,摟著他的脖頸貼到他胸膛中去,輕道:“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我信你?!?/br> 段崇聽她語氣懨懨,以為她真誤會了甚么,撈著她一起倒在床上,親昵地蹭著她的鼻尖兒,“傅大人,定罪講究證據(jù),你這是不講道理?!?/br> 傅成璧輕咬了一下他的下巴,“我同你講不得道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