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端端正正地坐在審神者眼前, 眼神中不失期許, 似乎極其渴望能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跟他們的前主不同, 這還真是感人的兄弟情誼……

    堀口千里想。

    “不，你的哥哥還沒來?！彼f，“‘蜘蛛切丸’——我記得, 你以前也有過這個名字吧？”

    得到意料中答案的膝丸有些失落，在聽到后面的話時又打起精神。

    “是！”

    他正色。

    “是土蜘蛛哦，會到處散播疾病的巨大蜘蛛妖怪?！闭Z氣中帶著自得, “嘛, 不是我的對手就是了?！?/br>
    堀口千里跟笑面青江交換了個眼神, 后者按捺著自己的激動。

    “還有個問題。”

    她繼續(xù)道：“你的速度怎么樣？”

    “是說機動嗎？”膝丸想了想, “那個的話，應(yīng)該可以說得上一句值得稱道吧?！?/br>
    笑面青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引得了膝丸疑惑的視線, 輕咳一聲停住手。

    “很好?！?/br>
    堀口千里贊許道。

    “接下來我說的話，希望你能聽一下。”

    在她說明的過程中, 膝丸全程保持著聚精會神的聆聽狀態(tài), 其認(rèn)真程度讓堀口千里這個始作俑者都不由汗顏。

    “這樣嗎, 我明白了?！?/br>
    膝丸點點頭。

    “我會去做的?！?/br>
    “那么, ”他嚴(yán)肅地提議，“為了大家的安危，需要我在夜晚巡視嗎？”

    笑面青江：“……哎？！可以嗎？”

    “當(dāng)然。護(hù)衛(wèi)大家的安全，我想這是有必要的。”

    膝丸宣稱道：“而且，作為源氏的重寶對付妖怪，這也是為了兄長的聲譽。放心，就請交給我吧?！?/br>
    他笑起來時露出小小的虎牙，與方才那認(rèn)真的模樣不同，看上去意外的有幾分可愛。

    真是可靠的新人啊……

    堀口千里和笑面青江不約而同地想道，后者幾乎要感動得熱淚盈眶了。

    “來吧，膝丸先生?！毙γ媲嘟v地站起來，“讓我來帶你領(lǐng)略一下大人的世界——不不不，主人請別那么看著我，我只是想帶他參觀一下本丸。”

    他們兩個離開了執(zhí)務(wù)室，膝丸還不忘再對著新主君鄭重拜別，笑面青江則顯然沉浸在終于找到新同僚的喜悅中。堀口千里想起他口口聲聲念叨的“兄長”，心道應(yīng)該是賴朝的那振同樣有斬鬼傳聞的髭切。

    “在想什么？”

    加州清光還沒走，他在她眼前搖了搖手。

    “虎牙的話，”他不服氣地指著自己嘴邊，“我也有。”

    堀口千里：“……”

    他顯然注意到了她剛才在看哪里。

    “倒不如說你到底在想什么。好了，快點拿過來，”看他還有些不明所以，她提醒道，“不是你自己提的要求嗎？”

    加州清光“哦哦”地應(yīng)了聲，不知從哪變魔法似的掏出瓶指甲油。他把手放在桌上時，堀口千里注意到上面的紅色甲油已經(jīng)被洗掉了。

    “你還真是有備而來?！彼а邸?/br>
    “唔，有嗎？”

    以前取信的代價也好，現(xiàn)在的獎勵也罷，這不是她第一次這么做。性格使然，堀口千里哪怕是在幫別人的忙，做得也格外細(xì)致。

    她本來以為，以鋼鐵為身的付喪神體溫也該與其更近似，但那時碰到加州清光的手，才意識到原來比她都還要溫?zé)嵋恍?/br>
    而對方雖然滿口說著“可愛”、“可愛”，為了打扮得更漂亮連指甲上都染著艷麗的酒紅，一顆美人痣將面容裝點得越發(fā)精致得令人發(fā)指。但一雙手就足以證明他的本質(zhì)仍是手握刀劍上場戰(zhàn)斗的付喪神——指腹、虎口、掌心都附著薄繭，這是一雙握刀的手。

    還真是奇妙的反差。

    她這么想著，刷子蘸著的指甲油填補上小指那最后一點空白，正打算收手，忽然被反握住手腕拉了回去。

    “我也幫主人涂怎么樣？”

    面對加州清光的提議，堀口千里不動聲色地輕輕抽出手。

    “不用了?！?/br>
    她不喜歡紅色。

    ……確切地說，看著紅色穿在別人身上還好，比如偏好紅黑色調(diào)的加州清光。如果要弄到自己身上，會讓她想起不好的回憶，所以也有著難以言喻的抵觸。

    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加州清光眨眨眼，沒有就此追問下去。

    “說起來，”堀口千里有意引開話題，“互涂指甲油，讓我感覺……”

    “誒，什么？”

    “有點像是閨蜜。”

    正在起身的加州清光如果不是及時地扶住了桌子，差點就要因此滑一跤。

    他沉默半晌，“……閨蜜？”

    “‘關(guān)系好的女性朋友’——這么個定義。”堀口千里擰上指甲油的蓋子，“知道你是男性，只是以前有時候會跟雙葉這么做。”

    “雙葉……”加州清光重復(fù)了一遍，“主人的朋友？”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的堀口千里：“……啊?！?/br>
    只要不是審神者的名字，又隔了整整一個空間，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的吧，她想。

    “嗯，以前的朋友，一個學(xué)校的?！彼?，“很久以前了，不提也罷。”

    “對了，我起晚了，說是今天早上到的東西送到了嗎？”

    “是，安定和長谷部簽的字，藥研已經(jīng)領(lǐng)走了?！?/br>
    加州清光小心地檢查著剛才扶桌沿時有沒有蹭掉還未干的指甲油。

    “我過來的時候，他們正圍著看呢?！?/br>
    *

    “其實我覺得……”

    后藤猶豫了半天，還是這么說道。

    “這種時候把這種東西搬來本丸……”

    “有點恐怖?！眮y接上他的話。

    五虎退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抱著小老虎，沒吱聲。

    “放心，只是普通的人體模型?！鄙砼状蠊拥乃幯型屏送蒲坨R，看著那成年男性身高的等身模型，“手入室沒法自動運作，新人越來越多，光我一個人來照看會人手吃緊。所以我跟大將都希望大家能多學(xué)點急救知識，一些傷口可以自己或者互相幫忙處理?，F(xiàn)在大家都是人類的身體，用這個來做教學(xué)用具剛剛好，正好在減價處理就訂購了一個?！?/br>
    “……應(yīng)該沒問題?！?/br>
    他又不甚確信地補充了一句。

    ……所以連你自己都不確定??？！

    抱成一團的粟田口瑟瑟發(fā)抖。

    這具醫(yī)用人體模型倒沒明顯的性征，以中間為軸，左側(cè)是普通的人形，右側(cè)則是模擬出肌rou組織和腹腔中的內(nèi)臟。

    白天看著還好，如果晚上不小心晃蕩到手入室……

    后藤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這比撞到人偶還要驚悚。

    “其實有類似的故事?！?/br>
    粟田口們聞聲轉(zhuǎn)頭，看見趴在窗戶上的鶴丸國永，笑瞇瞇地講起了自己最近為了調(diào)查怪談而翻閱過的故事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