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又轉向晃晃悠悠從地上飄起來的燈籠，“你認識路嗎？”

    點頭。

    “那好，如果他迷路了，麻煩你帶個路。”

    燈籠扭扭捏捏地轉著圈，思考不能開口說話的它該怎么表達自己的訴求。

    堀口千里也在猜它想表達什么。

    “燈油管夠?！彼囂降卣f。

    ——合作愉快！

    牽著繩子的膝丸呆呆地看著興高采烈到上躥下跳的燈籠，聯(lián)想起加州清光曾經(jīng)描述過的場景，不由擔心它又一次把自己弄滅。

    當時，加州清光和石切丸將燈籠掛在了遠離所有人部屋的位置。這會兒順著走下去，最先到達的是他跟大和守安定的房間。堀口千里是同方向的更遠，盡管明知用不著，兩人還是一路將審神者送到了房門外。

    “那么晚安，”堀口千里道，“夜班辛苦了?！?/br>
    房門在眼前合上，膝丸轉向仍飄在半空中興奮地左顧右盼的紅紙燈籠。

    ……以及正就著燈光研究地圖的兄長。

    “啊，原來如此，”髭切點了點上面標注著“審神者房間”的某點，“我們現(xiàn)在在這里嗎？”

    “不愧是兄長?！?/br>
    膝丸期待地握拳。

    “兄長覺得我們應該從哪里開始？”

    “唔?！?/br>
    髭切隨意地指了一個方向，“就這邊吧?！?/br>
    “沒問題！”膝丸馬上應聲道，“放心，兄長，在前面照明的工作就交給我！”

    跟兄長一起執(zhí)行任務實在讓他躍躍欲試得可以，他手里牽著燈籠，走在后面的髭切時不時用一聲“嗯”來應答他的話。說到興起處，連紅紙燈籠都忍不住好奇地回過頭，吐著舌頭，想舔他一口又不敢。

    “所以，兄長——”

    說著說著，這一次，身后沒再傳來聲音，意識到這點的膝丸不由一怔。

    他立刻轉過身，哪還見得著髭切的影子。

    “……兄長？！”

    *

    “嗯……本丸是這樣的結構啊?！?/br>
    髭切研究著手上的地圖，頭也不抬地側身拐進了拐角。

    “當了上千年的刀，要記這個還是有點勉強啊?！?/br>
    放下地圖，他一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空無一人，“……咦？”

    “弟弟——哎呀，叫什么名字來著，總之，他走丟了嗎？”

    想起審神者交給弟弟的燈籠，弟弟迷路的話，有那個燈籠引路應該沒問題，髭切放心地想。

    他就先自己看看吧。

    “廚房，茶室，”他一路比照著地圖上的標注，“再往后是手合場嗎?！?/br>
    聽說夜間的手合場是鬧鬼高發(fā)地。

    這么想著的髭切探頭往里看了一眼，倒是什么都沒見著。

    他將手中的地圖卷成筒狀，繼續(xù)往前走。在走過某個落滿陰影的轉角時，察覺到身后不容忽視的異樣氣息，髭切順勢側過了頭。

    正站在那里的，是一名穿著長風衣、年輕的漂亮女性。

    ——至少她沒被口罩遮掩住的上半張臉是這樣的。

    “我漂亮嗎？”她問。

    “不好意思，我沒聽清?！?/br>
    髭切面帶笑容，嗓音輕柔。

    “可以請你再說一遍嗎？”

    第51章 五十一個怨靈

    那一瞬間, 女人臉上的表情明顯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憶。

    “我說——”

    她直接提高了聲調(diào)。

    “我漂亮——阿嚏！”

    髭切：“……”

    裂口女：“……”

    她還想開口，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又一個噴嚏。

    啊, 可惡，又來了。

    她忿忿地想。

    都怪那個小鬼, 那天不聽完她的問題就走, 而且居然跑得比她還快。搞得她在后面死命追都攆不上，眼看距離越拉越遠，她還動了把靈力全用在加速上的念頭。

    然而即便她真這樣做了, 最后還是沒能追上不說, 還害得她休養(yǎng)了這么長時間, 一直到現(xiàn)在腦袋都還昏昏沉沉的, 感官格外遲鈍。

    一連四五個噴嚏打下來, 裂口女再次開口時都帶上了鼻音。

    “我漂亮嗎？”

    看著這與重感冒表現(xiàn)無異的樣子, 髭切興致盎然地側頭。

    “嗯, ”他應道，“是這樣哦?！?/br>
    ——很好。

    裂口女將手伸進了風衣的兜里。

    這次這個看上去沒有要走的意思。

    “哪怕這樣, ”她用另一只手慢慢揭下了口罩，“……我也漂亮嗎？”

    裂痕從嘴角蔓延至耳根, 被不明利器割開的疤痕處還能隱約窺出翻起的皮rou，她咧開嘴時，連著大半張面皮都跟著翻起, 看上去格外血腥可怖。滿心以為對方會因此動搖的裂口女內(nèi)心冷笑著抬起頭來時, 卻沒得到她想要的反應。

    ……誒？

    面前的男人雖然收起了笑容, 可面上絲毫不顯驚懼。

    “果然是妖怪啊?！?/br>
    他的語氣甚至依舊帶著輕柔的笑意。

    “這樣看來, 不砍就不行了呢?！?/br>
    裂口女：“………………？？?。?！”

    伴隨著他的話語，裂口女難以置信地看見他非但不以為懼，反倒將閃著寒光的刀鋒出了鞘。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大剪刀，心里十分懷疑它跟那把刀相比的鋒利程度，不僅如此，這樣的反應也同樣讓她生出了一個有些不妙的猜測。

    “你、你你你你是那個嗎？”

    立場完全顛倒過來，她本想盡可能鎮(zhèn)定地問出這句話，可語氣里的哆哆嗦嗦卻暴露了個一點兒不剩。

    “嗯？”髭切好脾氣地反問，“哪個？”

    “就是斬妖刀??？！”

    裂口女恨不得回到幾分鐘前拽住自己的衣領子給她扇上幾耳光，她都顧不上去記仇那個害她靈力嚴重虧耗以至于無法感知到對方本質(zhì)的小鬼了，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從這家伙面前逃開。她為什么會腦子糊涂到去主動招惹這么個危險人物，是嫌自己死得還不夠快嗎？！

    “以前是做過類似的事，所以也落了個名頭呢?！?/br>
    髭切復又笑瞇瞇道。

    “——所以現(xiàn)在，到鬼退治的時間了?！?/br>
    “等等等等，”裂口女驚恐地后退，“有事情好商量——”

    意識到對面的斬妖刀根本沒有商量余地的瞬間，她本能地向后一閃身。刀光從眼前閃過，跟“當啷”一聲落地的剪刀一起的，是她格擋在面前的右臂。

    不用管了。

    裂口女咬牙看了眼留在地上的胳膊，毫不留戀地拔腿就跑。髭切一挑眉，等他想要快步追上趕到拐彎處，眼前早已不見了人影。

    “……哦呀？”

    *

    “也就是說，”第二天的早餐桌上，鯰尾好奇道，“髭切先生沒追上嗎？”

    “嗯?！?/br>
    髭切的臉上不見任何懊惱，“那種速度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