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白看到了他。

    仿佛心有靈犀，他朝這邊看了一眼。

    錦春立刻領會，扯了扯空桐白的袖子，小聲道：“姑娘，我們先回王府，從小門進去。主子稍后就會回去了?！?/br>
    空桐白點頭。

    ……

    片刻。

    回到王府后，空桐白在下人暗暗投來的異樣眼神里進了屋子，沒多久，又和錦春一起去了小廚房。

    “錦春，教我煮湯圓吧？”她看了看干凈的廚房，目光掠過鍋碗瓢盆，心中涌上熟悉之感。

    錦春怔了一下，說好。

    下人都被她驅了出去，灶房只有她二人。很安靜，安靜得只有水煮開的聲音、柴火燃燒的聲音，還有兩個女人時不時含著笑聲的調侃……安靜得，叫人不知不覺忘記了時間。

    “可惜了，沒有海棠果?！敝型?，錦春盯著眼前的面粉，感慨道。

    空桐白伸著胳膊摸了摸鼻尖上不小心蹭到的面粉，驀然就變出一顆海棠果，“誰說沒有！看這兒！”

    錦春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姑娘……”

    于是，帶了海棠汁的黑芝麻湯圓新鮮出爐。當一鍋湯圓恰好盛了三碗，錦春在空桐白亮閃閃的眼神下，吹了吹圓潤白球上的熱氣，小心翼翼地放進嘴里品嘗了一口時，忽然怔住了。

    空桐白看她這個表情，難免有些失望，掃了剩下兩碗：“不好吃吧，我就知道?！彼B上世的事情都想不起來，怎么可能還記得黑芝麻湯圓怎么做？

    “不是?！卞\春連忙道，“好吃，是太好吃了！”竟是有一滴淚流下來，而后慌忙那手擦拭掉。

    空桐白詫異地望著她：“……”

    錦春解釋：“我……想起了娘的味道。”

    空桐白假裝望著天花板，錦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越描越黑？

    就在這時，“王爺好?！薄暗钕录椤！?/br>
    伴隨著門外下人的聲音，小灶房的門被人推開。

    風塵仆仆的沈無顏站在門口，目光深深落在熱氣騰騰的湯圓上，又深深看向空桐白。

    空桐白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已經(jīng)天黑了。

    “拿到房間吃。這里冷。”不知想到什么，他收回目光，淡淡地說著，關切地看了眼空桐白。

    錦春趕緊寶貝似的端起兩個碗，沖空桐白打眼色：“姑娘快去！”

    空桐白哦了一聲，跟上沈無顏的步伐。然后……跟他進了他的寢殿。

    錦春為了不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放下湯圓在桌子上，立刻就下去了。

    沈無顏坐在椅子上，雍容地端起勺子，緩緩將一顆泛著水光的湯圓放進嘴中。

    空桐白很自然地在他對面坐下來，眨眨眼，撐起下巴，將內心的復雜壓下去，笑問：“你不怕燙呀？”

    誰知沈無顏慢吞吞咀嚼了兩下，握著玉勺的手微微一僵。他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緩緩咽下去。

    忽然就抬頭盯著少女噙滿星光的眸子，抿了下唇，薄唇里溢出兩個清晰無比的字。

    “給我?！?/br>
    ☆、第九十九章 記憶恢復

    空桐白沒反應過來。

    “什么?”

    “你?！?/br>
    這話說得太隱晦了。空桐白臉色爆紅，想起之前在小黃本上看見的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面，當然懂他什么意思。她真沒想到沈無顏有朝一日會風輕云淡地說這種話，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你怎么突然想起這個？”空桐白冷靜下來，非常鎮(zhèn)定地與之相對視，“我沒辦法接受這種事情，無顏，雖然我喜歡你。但是你也知道……我是妖?！?/br>
    “我、我生不出孩子?！彼Я艘а溃`光一現(xiàn)，把這個借口說了出來。

    如果她最近的情緒沒有很差，還是之前那個一心撲在沈無顏身上的空桐白的話，估計會答應吧？

    可現(xiàn)在不會了。她正要搞清楚上世的事情，然后成功進入決賽預賽，再進入決賽，入住東宮，找尹莞兒試探一下！

    沈無顏沒有說話，半晌又舀了一顆湯圓在勺子里。那般絲毫沒有波瀾的神情，幾乎讓空桐白有種錯覺，方才的話并不是他說出來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

    他修長的手伸過來，遞到了她的唇邊。

    空桐白也沒想其他的，乖乖吞了下去。別說，這個味道……還真比那夜錦春做得更好酸甜可口。

    就在這時，沈無顏又輕聲道：“本王不需要孩子?！?/br>
    他沒有用“我”，而是“本王”。

    什么意思？空桐白怔了一下，也不知怎么的，熱血涌上腦門，凝眉道，“無顏，你要不要孩子跟我沒有關系，我反正是不會給你生的！再說了……我是妖。就算能生出來，半妖半人的怪物，你讓他怎么在凡間活著？”

    咬了咬唇，別過眼去，不再看他：“這種事情別再提了?！?/br>
    “我走了?！彼詈粑?，迅速起身，握成拳頭的手卻在顫抖著，“……有什么事讓錦春告訴我吧。決賽預賽之前，讓我好好的靜一靜?！?/br>
    吱呀。

    砰。

    門被打開，又被關上。

    那個男子全身籠罩一層寂寥。但他垂著長長的眸子，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那碗不曾動過的湯圓。隨即，輕嘆了一口氣，手放在碗壁上感受溫度，“報應么?！睖珗A還是熱的，可是溫度卻愈來愈冷。他不知道自己握了多久，當掌心只能感受到一片冰涼時，才緩緩將手收回。

    前世她想的，他不想。

    今生他愿的，她不愿。

    前世她贈他空歡喜，今生她予他苦滋味。

    前生她留他落寞，今生，他終于也嘗到這種難言的……百味交雜。

    ……因果輪回。

    但還好，她兩世所做的湯圓，還是熟悉的味道。

    涼湯入口，生香。

    沈無顏在燈光閃爍里，一個人慢慢吃掉了因為擱太久，已經(jīng)相互黏在一起的湯圓，連湯都沒有剩下。

    空桐白風風火火地沖回了耳房。

    一路上有人竊竊私語，聲音和往常一樣小，“勾//引”這類的詞語又蹦了個遍。然而這些話卻放大無數(shù)倍傳進耳朵里，空桐白怒火中燒，竟是在房門口停下，長袖拍門：“閉嘴，我全都聽得見！再亂說我，我把你們全都吃了！”

    砰！

    大門緊閉，留下暗處被她嚇到的下人們，愣了半晌。吞了吞口水，卻還是有些不甘心地啐道：“神經(jīng)病吧她！”

    空桐白一進去就鋪在床上，被子蒙住頭，滾了好半晌。

    然后坐了起來，深呼吸，打開靈鏡。

    她先看了千慧——尹莞兒的貼身宮女。

    出乎意料的是，似乎有股勢力在與她抗衡。空桐白心里想，看來空桐警惕心很大，還對千慧的記憶進行了封鎖。不過……到底是換身過的靈魂了，靈力大大減弱，根本難不倒她。

    空桐白看到了尹莞兒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