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瞬間從心底彌漫出來，秦月猛地扭過去頭，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開車的莫妮卡。

    她要銷毀大衛(wèi)?。?/br>
    大衛(wèi)絲毫不知即將到來的事情，他將秦月轉了過來，面對他放在膝蓋上面：“泰迪，今天我要和mama好好的玩上一天，你待在車上，乖乖的聽話，不要打擾我和mama。”

    大衛(wèi)像每一個人類小孩一樣，對最愛的母親有著獨占欲，哪怕現在的秦月只是一個機器玩具，他也不愿意讓泰迪分走莫妮卡的關注。

    “大衛(wèi)是mama的孩子，泰迪不是，所以，你要乖乖的?！?/br>
    聽到大衛(wèi)稚嫩的話語，莫妮卡渾身一震，臉上的淚水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回想起這兩個月里發(fā)生的種種事情，她到底狠不下心來，眼睜睜地看著大衛(wèi)被銷毀。

    她做不到。

    莫妮卡咬牙，拐上了另一條陌生的小路上。

    不知開了多久，直到車子再也開不進去，莫妮卡停下車，扭頭看向抱著泰迪熊乖巧地坐在那里的大衛(wèi)，啞聲說道：“大衛(wèi)，我們到了?！?/br>
    只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地上堆積著厚厚的落葉，空氣中滿是潮濕的氣味，莫妮卡抱著大衛(wèi)下了車，將他放在了地上，她看著大衛(wèi)興沖沖地鋪好野餐墊子，乖乖地坐在上面，仰頭望著她，眼里滿是孺慕之情。

    莫妮卡心中一窒，避開了他的視線，看向遠處已經升起一絲薄霧的樹林深處。

    “大衛(wèi)，我要走了?！?/br>
    莫妮卡輕聲說道。

    大衛(wèi)有些不開心，不過卻不會違逆莫妮卡的話，哦了一聲，乖巧地站起來，準將野餐墊收起來。

    莫妮卡攔住了他：“大衛(wèi)，我是說，我要回去了，而你要留在這里?！?/br>
    “你什么時候回來接我？”

    大衛(wèi)已經察覺到了不對，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下來，他看著莫妮卡那張依舊漂亮的面容，聽到她嘴里說出殘酷至極的話語。

    “我永遠都不會回來?！?/br>
    大衛(wèi)哭了起來，他朝著莫妮卡撲了過去，哀求著莫妮卡不要拋棄她他。

    “mama，對不起，我不該剪你的頭發(fā)，我不該傷害你和馬丁，mama對不起，不要拋棄我。”

    “mama，如果我想匹諾曹一樣變成真人，是不是就可以回家？”

    “mama，很抱歉我不是真人，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做你真正的兒子。”

    ......

    大衛(wèi)哭得撕心裂肺，莫妮卡臉上流著淚，卻沒有一絲的動搖，她不可能再將這個機器人留在家里，哪怕他現在仍舊全心全意地愛著她。

    莫妮卡離開了，臨走之前，將秦月留了下來。

    “泰迪會陪著你的?！?/br>
    大衛(wèi)呆呆地坐在鋪好的野餐墊上，沒有一絲焦距的眼睛看著莫妮卡離去的方向，直到太陽落下，月亮升起，他依舊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大衛(wèi)，你的mama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秦月有些難過，她將自己小小的身體放進大衛(wèi)的懷中，就那么靜靜地陪著他一起。

    莫妮卡是大衛(wèi)的全世界，可是大衛(wèi)，卻連莫妮卡的世界都未曾走進去過。

    莫妮卡做錯了么？站在她的角度來看，大衛(wèi)只是一個擁有感情程序的人工智能罷了，她或許對他有些感情，可是那份感情，不足以讓她將大衛(wèi)留在身邊。

    沒有將他送去銷毀，已經是莫妮卡最大的恩賜，即使她知道，被啟動感情程序的機器人不可能再認另外一個人做主人，而沒有主人流落在外的機器人，會永無止境地陷入被人抓捕的境地。

    當月亮落下，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秦月動了動身子，仰頭看著大衛(wèi)。

    他仍舊保持著昨天的模樣，呆呆地看著前方，秦月心疼得厲害，伸出胳膊，碰了碰他的臉。

    “大衛(wèi)?！?/br>
    秦月喊，大衛(wèi)沒有任何回應，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一般，秦月并不在意，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大衛(wèi)的名字。

    “大衛(wèi)?！?/br>
    “大衛(wèi)?！?/br>
    “大衛(wèi)?！?/br>
    “大衛(wèi)?！?/br>
    奶聲奶氣的聲音在樹林中回蕩，久久不停，大衛(wèi)終于回神，低下頭，看著自己懷中的泰迪熊。

    這是mama送給他的，唯一還留在他身邊的禮物。

    “泰迪，為什么mama不要我，是不是哦做錯了什么？”

    “是不是等我找到藍仙女，變成真正的小孩，就可以回家，回到mama的身邊？”

    “泰迪，我好難過......”

    秦月抬起胳膊，摸了摸大衛(wèi)柔軟的金發(fā)。

    亨利和莫妮卡都說，大衛(wèi)不是真的，他所有的反應都是程序控制的，他是機器人，他永遠都不會有人類才有的感情。

    可是，什么又是真，什么又是假？人類憑什么認為機器人不會有感情？如果他們不接受機器人的感情，那又何必賦予他們感情？

    傷心，難過，痛苦，唯獨沒有仇恨，哪怕莫妮卡拋棄他，不再愛他，他也沒有一絲的怨恨。

    犯下錯的人，從來都不是大衛(wèi)。

    當天再次黑下去的時候，大衛(wèi)默默地站了起來，扭頭朝另外的方向走去。

    mama已經不會在回來接他的，大衛(wèi)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是他卻抱著另外的希望。

    mama給他講過的那個故事，故事里的匹諾曹也不是人類，他找到了藍仙女，然后，變成了人類。

    故事都是發(fā)生過的事情，只要他變成了真正的人類孩子，mama一定會重新接受他。

    秦月的實際年齡不知道比大衛(wèi)大了多少，她沒好意思讓大衛(wèi)抱著，自己跟在大衛(wèi)的身邊走朝黑暗的深處走去。

    今夜沒有月光，樹林里黑漆漆的一片，四周一片寂靜，沒有鳥叫，沒有蟲鳴，安靜得嚇人。

    大衛(wèi)作為小孩子被設計出來，面對黑暗，他本能地懼怕，不由自主地抓緊了秦月的胳膊。

    “泰迪，我好害怕?！?/br>
    玩具熊的身體沒有手腳這種東西存在，四肢都是光禿禿的棍子樣的東西，這讓秦月沒有辦法拉住大衛(wèi)的手。

    “別害怕?！鼻卦轮赡鄣穆曇衾锩鎺е钊藷o法忽視的堅定：“我會保護你?！?/br>
    握著秦月胳膊的手更緊了，大衛(wèi)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