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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當你看著我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

分卷閱讀4

    “到了那邊好好照顧自己,”陳朔的聲音越來越輕:“深圳……離甘城太遠了?!?/br>
“……是很遠?!?/br>
“一平,”陳朔竟然嘆氣了,自言自語一般,又呢喃一遍:“一平啊——”

他話音剛落,忽然就湊了上來,那一瞬間元一平被的胸口像被一只大手攥住,攥停了他的呼吸。

一切都靜止,都無聲,都模糊——

只有陳朔的嘴唇,輕輕,貼在了元一平的側(cè)臉上。

元一平抖了抖肩膀,有些想笑。這是九年前的事情了,他竟然記得如此清晰,看來當時的確被嚇得夠嗆。其實,其實現(xiàn)在再看這件事,有什么驚訝的呢?陳朔是個爛人,僅此而已。

然而九年前的元一平猛地向后縮去,手掌被床沿的釘子劃出細細一道血痕。

元一平以為這細小的傷口會愈合,結(jié)痂,然后恢復(fù)如常。

但他沒想到,在他的手掌里,會留下細細一道疤痕。

簡直像天意,一遍遍提醒他,不要忘記陳朔是多么令人作嘔。

第五章

下午兩個學生過來面試,原來是一對情侶。

“哎呦,”面試完,梁與儀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還可以吧,你覺得呢?”

“廣東的孩子,普通話有點差,”元一平說:“其他倒還行?!?/br>
深圳這地方是不怎么講粵語的,人也大多來自五湖四海,他們目前在教的孩子們,基本都不是本地人。而下午來面試的兩個學生,普通話發(fā)音實在有些不標準。

“也是,”梁與儀笑了笑:“不過我覺得小情侶來兼職的話應(yīng)該比較穩(wěn)定,省得你辛辛苦苦培訓完,人再跑了?!?/br>
元一平盯著梁與儀看了兩秒,問:“你是不是看上那男孩兒了?”

“嗨!”梁與儀飛個白眼:“我在你心里是有多猥瑣?”

因為剛才面試的緣故,梁與儀穿了一身黑——黑色絲質(zhì)襯衣,及膝包臀黑裙,圓頭黑皮鞋。

可即便是一身黑,穿在梁與儀身上也是風情萬種,她深栗色的長發(fā)微微打卷,臉頰是清透的白,細長的眼睛半垂著,一張長臉,自帶古典式的寒氣森然的美感。

元一平看著梁與儀手腕上那只精巧的女式手表,忽然想,其實剛才那兩個學生普通話也還過得去,可能是他總和梁與儀待在一起的緣故吧,標準就不自覺地提高了。

——梁與儀是貴州人,卻能講流利的粵語和普通話。

元一平第一次聽到梁與儀這名字的時候以為她是廣東人——梁與儀,一個多么廣東風格的名字啊。那是在學院的一次中秋晚會上,室友湊到元一平身邊,看著不遠處正用粵語和老師聊天的梁與儀,小聲對元一平說:“誒,就這個梁與儀,聽說剛給法學院的學生會主席戴了綠帽子……”

很久之后元一平開始和梁與儀一起創(chuàng)業(yè),他才知道,梁與儀是貴州人,而她來深圳上學之前,也不叫梁與儀。

她叫梁二芳。

“我是家里老二嘛,”梁與儀漫不經(jīng)心地微笑著說:“爸媽又沒文化,以前村里來過個支教的大學生,名字里有‘芳’,他們就覺得‘芳’這字好,就給我叫梁二芳了?!闭f這話時的梁二芳——不,梁與儀——無名指上戴著亮閃閃的蒂凡尼戒指,她說,這枚戒指要四萬多。但也不是婚戒,因為送戒指的人孩子都有了——“男人嘛,說是因為愛你呀什么的送這東西,其實不就是想看你那種感恩戴德的反應(yīng)么,他想看,我就給他看咯?!?/br>
元一平對那戒指不感興趣,卻一直很想問梁與儀,為什么要改這么個名字?梁二芳是土氣了些,但為什么,要改一個神似廣東人的名字呢?

為了更順利地融入這片土地、這個城市么?

當初元一平問梁與儀,你怎么想起來找我合伙創(chuàng)業(yè)?我一沒錢,二沒人脈。

梁與儀凝視著自己新做的指甲,輕聲說:“我覺得你靠譜唄。”

其實,也許是因為——元一平想,在某種意義上,他和梁與儀是很像的。梁與儀改掉了自己的名字,而他,已經(jīng)五年沒有回甘城。他們都是故鄉(xiāng)的背叛者,都是往昔歲月的背叛者,出于,一些不可言說的原因。他們默契地不打探對方的舊事和經(jīng)歷,只拼盡全力,希望扎根在這片新的土地上。

像一只矛盾的風箏,親手剪斷自己的線,卻又希望能被別的線拴住。

在元一平走神的間隙,梁與儀已經(jīng)做了決定:“那對兒小情侶,就留下吧,加上上周通過的那三個,這周末開始培訓,行嗎?”

“可以?!痹黄近c頭。

他話音剛落,梁與儀手機響了。

梁與儀朝屏幕掃了一眼,眼睛一亮,沖元一平比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才接起電話。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千嬌百媚——不過元一平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突變。

“唉,你還記得給我打電話呀……”梁與儀一面嬌滴滴抱怨著,一面走出了辦公室。

第六章

一晃好幾天過去,這天早上七點元一平準時被鬧鐘驚醒,他關(guān)掉嗡嗡嗡振動的手機,坐在床上愣了一會兒。

然后又摁亮了手機屏幕。

六月二號,星期五。

竟然這么快。

——竟然這么快,就十年了。

元一平赤腳下床,房間里的空氣濕漉漉沉甸甸的,他向窗外望去,果然沒有出太陽。看來快要下雨了。

元一平彎腰把堆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拾起來扔進臟衣簍,環(huán)視房間,又把凌亂的書桌整理一番:攤開著的書折個書角合上,橡皮末仔細趕進垃圾桶,鉛筆圓珠筆通通插回筆筒里。

然后又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元一平給梁與儀電話。

“我今天有點事,請個假?!痹黄秸f。

“呀,”梁與儀語氣很驚訝:“昨天不還好好的么?怎么一下子感冒了?”

“???”元一平揉揉眉頭:“我感冒了?”

“聲音都變了,”梁與儀嘆氣:“自己感覺不出來嗎?”

“可能……有一點吧,”元一平說:“今天睡醒了不太舒服?!?/br>
梁與儀囑咐道:“那你趁著周末好好休息?!?/br>
“嗯,好?!?/br>
元一平又爬回床上睡了個回籠覺,再醒來,是被嘩啦啦的雨聲叫醒的。

外面下著很大的雨,雨點噼噼啪啪打在玻璃上,天空中的陰云厚重得搖搖欲墜。盡管已經(jīng)在深圳待了很多年,但這亞熱帶的潮濕氣候元一平始終有些不習慣。太潮濕了,雨季來臨后,空氣仿佛一抓就能抓出一把水。

刷牙洗臉,叫了個外賣,剛剛十點四十。

等外賣的間隙,元一平抽了兩支煙。腦袋昏昏沉沉的,抽完有點想吐。

在長沙的那天晚上,陳朔問他抽不抽煙,他說不抽。其實他騙了陳朔。他偶爾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