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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有堅持的人哪! 汪孚林沉默片刻,隨即拱了拱手道:“余先生保重,時候不早,在此別過,告辭!” 雖說打心眼里佩服這種堅定有信仰的人士,但道不同不相為謀,即便是往一個方向走,還是不要同行的好!更何況,張居正的擅權(quán)獨斷也許確實離譜,有些政令或許矯枉過正,但如今的天下不得不需要張居正這么一個狠手! 第六三一章 衣錦還鄉(xiāng) 徽州府歙縣松明山村,村口的那條豐樂河一如既往平緩流淌,灌溉著兩岸眾多良田。而因為松明山汪氏和對岸的西溪南吳氏又定下了一樁婚事,不日就要辦婚禮,本就常常結(jié)親的兩家村子更籠罩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當(dāng)中。只不過,日前京師送信回來,說是女方的哥哥,去歲剛剛在甲戌科殿試高中三甲傳臚的汪孚林居然告假回鄉(xiāng)養(yǎng)病,這就引來了不少人心中犯嘀咕,各種猜測更是很不少。 但對于在家備嫁的汪二娘來說,聽說哥哥能回來參加自己的婚禮,而且還居然把未婚夫的兄長一同帶回來,她心中只有無盡的歡喜。嫁妝都是早就準(zhǔn)備好的,而且哥哥手下最得力的掌柜葉青龍,親自跑了一趟蘇杭,所有綢緞料子都是江南最時興的,而西溪南吳氏亦是豪富,光是聘禮最初就說是準(zhǔn)備了六十四抬,這還是汪道蘊親自過去西溪南村吳家,好說歹說不要太招搖,這才比照汪孚林當(dāng)初的婚禮酌情減了。 眼下,嫁衣和見面禮等等針線活都早已完備,心靈手巧的汪二娘還做了好幾件小首飾預(yù)備送人,眼下閑著沒事干的她便只有天天掰著手指頭計算兄長的歸程。畢竟,自從前年去南京赴秋闈,接著又去北京趕春闈,算算汪孚林已經(jīng)整整兩年多沒回來了,這也是他這些年來離鄉(xiāng)時間最長的一次。一想到當(dāng)初那個木訥的書呆子哥哥在重傷之后漸漸反省改過,大放異彩,汪二娘忍不住就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就連西溪南吳家那些人提起哥哥,也一個個都贊不絕口。更何況,誰能想到金寶進(jìn)京送消息之后,哥哥這個就要做官的人竟然會不管不顧趕了回來參加她的婚禮,寧可請病假! “二姐,二姐!”正坐在窗前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汪二娘抬頭一看,卻見是汪小妹一溜煙沖了進(jìn)來,臉上紅撲撲的滿是歡欣。她心頭一動,果不其然,汪小妹立刻叫道,“哥回來了,回來了!” 這一刻,汪二娘再也顧不上什么矜持,提這裙子就一溜煙沖了進(jìn)去。等到了二門口,她果然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就只見汪孚林好像又躥高了不少,人更顯得長身玉立,豐神俊朗,此刻見她就這么跑出來,他微微一笑徑直走了上來。正當(dāng)她不知道說什么是好時,卻不想汪孚林突然出手,直接抱起她打了個圈,等放下時方才哈哈大笑道:“時間過得真快,咱們家最厲害的管家婆也要嫁人了!” “哥,你說誰呢!”汪二娘臉上一紅,卻沒有埋怨汪孚林一回來就是這一套。等看到汪孚林依樣畫葫蘆抱起汪小妹也打了個旋兒,她瞅了一眼顯然是剛剛出來的父母,見汪道蘊滿臉惱火,吳氏目瞪口呆,趕緊上前提醒道,“哥,爹娘都看著呢?!?/br> 相比二老,汪孚林對兩個meimei更加親近,因此逗過她們,又看到父母那微妙的表情,他方才有些尷尬地?fù)Q上了一臉鄭重之色,趕緊上前拜見。雖說汪道蘊有些惱火汪孚林這不理會男女大防和meimei瞎鬧,可終究自己家里出了個進(jìn)士的驕傲蓋過一切,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而吳氏生了四個孩子,只有這唯一的兒子,自然而然就更加偏寵一些,只受了一拜就連忙拉了人起來左看右看。 等看到小北和金寶也進(jìn)了二門過來行禮,她趕緊上去一手拉起一個,又見葉小胖拉著秋楓過來,她只忙得幾乎招呼不過來,立時叫了大家一塊回后院堂屋去坐。這時候,汪孚林少不得就請一直守著松明山老宅的老仆汪七夫婦安置跟回來的其他人,自己最后一個進(jìn)去。 之前經(jīng)過宣城的時候,汪孚林就和沈家叔侄暫時道別,卻請了他們到時候來家里參加汪二娘的婚禮。而到了歙縣,離鄉(xiāng)太久的程奎三人也先各回各家去了,故而這會兒堂屋里并沒有其他客人,全都是一家子人。久別重逢契闊了一番之后,汪孚林就問了汪二娘的婚期,得知是十月二十六,而眼下已經(jīng)是十月十三了,距離正日子不到半個月,他不禁輕輕舒了一口氣。 “之前金寶到京師只說二娘訂了親,就要成婚了,正日子卻還沒定,幸好我運氣好趕上了,否則二娘豈不要怪我這個哥哥一輩子?”汪孚林說著就笑道,“哥也沒什么別的東西好送,之前去遼東,搜羅了很多好皮子,還有人參之類的藥材,挑最好的給你陪送。” “只要你回來就行了,誰要你的東西?!彪m說要出嫁了,但汪二娘脾氣不改,依舊是直爽大于羞澀。 然而,她喜滋滋的,汪道蘊就不一樣了,雖說再次見到兒子確實很高興,但他更擔(dān)心的是兒子明明考中進(jìn)士了,怎么又請了病假回鄉(xiāng),少不得立刻追問此事。對于這里頭的彎彎繞繞,汪孚林知道一時半會說不清,更不打算在兩個meimei面前提了讓她們擔(dān)心,少不得避重就輕地說道:“爹,你擔(dān)心我做事沒分寸,總該信得過伯父吧?其實就是風(fēng)聲太緊,首輔大人要清洗掉一批不聽話的,我先回來避避風(fēng)頭,等這一陣子過去就回京謀個官職,你就別擔(dān)心了?!?/br> 汪道蘊這個層次,一個縣令就足夠他嘀咕半天,更何況是當(dāng)朝首輔?于是,他狐疑地掃了汪孚林一眼,便問起了小北。奈何小北素來是夫唱婦隨的人,當(dāng)然不會揭穿汪孚林這輕描淡寫的解釋,順著他的話寬慰了二老好一通。至于知道汪小官人在京城中輝煌戰(zhàn)績的葉小胖和金寶秋楓,則是默契地附和他們的話,如此一來,就算汪道蘊再將信將疑,也只能無可奈何地姑且信了。 然而,汪孚林對父母可以避重就輕,同樣從京師歸來的程奎和吳中明吳應(yīng)明,當(dāng)然就少不了對人津津樂道汪小官人在京師那番經(jīng)歷了。因此,當(dāng)汪道蘊竟然從西溪南吳氏親家那兒方才知道,兒子竟然上過文華殿,當(dāng)著當(dāng)今天子萬歷皇帝以及一大堆朝廷大佬的面和婺源余懋學(xué)唇槍舌劍激辯一番,還險些遭人污蔑背上惡名,他就只覺得小心肝都在發(fā)顫。 若非女兒的未來大伯子吳應(yīng)明非常肯定地說,余懋學(xué)剛剛被革職回到婺源,這和汪孚林告病回鄉(xiāng)沒半點關(guān)系,他怕是要揪著兒子好好質(zhì)問一大通。 可即便如此,汪小官人的名聲在整個徽州府仍是上漲了好一截。畢竟,從前汪孚林在徽州府風(fēng)光無限,那是因為背后有個力挺他的葉鈞耀,又是汪道昆的侄兒,對外代表松明山汪氏,自身卻不過是一介秀才??涩F(xiàn)在秀才變成了進(jìn)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