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介意就地毆打。”

“果然犀利……”邢默沒骨頭地歪歪頭，按著黎雪英的雙手在他胸膛摩擦，很難受的樣子，“你有沒有醒酒湯，夜路不好走，我來歇歇腳?！?/br>
“那真是多謝你歇腳，簡直蓬蓽生輝?！崩柩┯⑦€是抽不出手，恨不得踩邢默一腳，“麻煩你高抬貴手，我最多給你一杯熱茶?！?/br>
“有總比沒有好?！毙夏煽跉馑频厮墒郑叭グ?。”

三分帶醉什么模樣，還真擺起二世祖的架子。黎雪英腹誹中溫水，鋪茶，等一杯碧茶泡好，邢默已經(jīng)自覺坐在沙發(fā)上，將外套耷在旁邊。

他閉目仰頭，眉心微蹙，捏住鼻梁揉動，似乎當(dāng)真難捱。剛才的高大形象仿佛假象，但也沒剛才半點(diǎn)喝醉后的無賴失態(tài)。

怪不得說人靠衣裝，也靠皮相。有些時候黎雪英懷疑，邢默的外表同內(nèi)在嚴(yán)重不符。

他懷疑他是酒醒，或者從來沒有真正醉過。走過去將茶水放到他面前，以目光催促他盡快飲完茶水盡快離場。

目光流轉(zhuǎn)間，瞥到他名貴腰帶，上面還細(xì)致地別過一只專門托槍用的皮帶。好半天回過神，想起邢默今非昔比，說不定日后飛黃騰達(dá)在望。

“我不知O記的習(xí)慣，和邢紹風(fēng)臨時調(diào)動崗位我不過問，但現(xiàn)在不由分說堵在我家——”

似乎被吵得煩，不等黎雪英話完，邢默長臂展開，直接將他扯來?？此剖直蹨喨徊皇沽Γ柩┯s整個人忽然重心不穩(wěn)，撞到沙發(fā)邊緣，緊接著倒到他腿上。邢默一身功夫不白學(xué)，習(xí)慣性扯過他的腰猛地收臂，將他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攬在懷里，低下頭抵在黎雪英單薄的背脊上。

他閉著眼，頭疼：“別吵。”

第四十七章疑問

短暫的驚過后，黎雪英徹底失言。他不知邢默忽然發(fā)什么瘋，更不知他這次深夜拜訪的意義。

“有樣?xùn)|西，我送給你?！?/br>
感覺到背后邢默終于抬頭，溫?zé)釟庀姙⒃谒麆胚?。黎雪英敏感，忍不住縮縮脖子，肩膀抖動，從邢默的視角看去，偏偏很惹人愛。

不由得就起了作弄心。

邢默從后腰慢悠悠掏出一把老舊手槍，握住槍頭亮在黎雪英面前。本在他身前做得有些不安分的身體立馬有些僵，筆直的雙腿整齊并攏，再往下望去，臉腳尖都整齊地擺放。

邢默忍笑，將槍支在手中掂量兩下，更湊近了些，氣息幾乎噴在黎雪英耳邊：“一只博萊塔，換你以后跟我交接消息，愿意不愿意？”

黎雪英的身體還是很僵硬，但因邢默沉著嗓，仿佛在他耳邊話重大事件，他感到癢又不好挪動，只能小幅度地往后便宜，直到邢默都能看到他淺色的睫毛蒲扇，咬緊嘴唇。

“這把槍，五年前救過我的命。以后有機(jī)會我慢慢話給你。”邢默諄諄誘導(dǎo)，語氣越發(fā)低沉，仿佛自行釋放荷爾蒙。但等黎雪英猶疑著伸手時，又略微往回縮了縮，越發(fā)湊近他雪白的脖頸，低垂目光望住他襯衫下不經(jīng)意露出的，形狀好看的鎖骨。說話，吐息間更是唇幾乎挨著他的皮膚，“沒有子彈，也幾乎沒處賣，基本的防身都做不了。你要想清楚，恐怕是筆虧本買賣。”

“東虧本不虧本我不知，西還沒出手自己砸招牌的買賣我倒是第一次見。”黎雪英不再猶豫，劈手奪過邢默手上沉甸甸的重量，塞到沙發(fā)縫隙中去。他仍不愿意回頭，連耳朵尖都是紅透的，“反正那些消息最后還是得你知道。雖算不上什么正當(dāng)買賣，但至少不是皮rou買賣——邢先生能放手了嗎？”

邢默難得心情好，又任憑飲酒后有些大膽，偏偏將勒住黎雪英腰部的手臂收緊了緊：“原來不做皮rou生意，我以為繳槍后還要繳械。”

這一句出口太過咸濕，連他自己聽過都回味許久，悶悶笑出聲來。

而黎雪英被他臊得幾乎有些惱，掙扎著脫離他的懷抱，起身時卻有些腿軟，差點(diǎn)跌回邢默懷抱。

“我現(xiàn)在要出門，麻煩你自己穿外套?！边@是下逐客令了。

邢默換雙手揉太陽xue，再次閉上眼：“你的茶我還沒飲……”

最終，黎雪英從家里磨出門，已比原本預(yù)計時間幾乎晚過一個鐘頭。邢默被他獨(dú)身留在家中，應(yīng)當(dāng)出不了卵子，黎雪英也沒空看顧他回家，為他打的士又害怕邢默路上再出什么意外。

臨出門前，黎雪英將大門的鑰匙留給邢默，卻專程鎖上臥室房門。

原因無他，那其中有的許多秘密，都是黎雪英不曾對邢默說，但又同邢默有關(guān)……

覓食過后黎雪英摒棄電車，一路走走停停，到地下隱蔽的賭場去上工。他的忙碌直到第二天凌晨六點(diǎn)鐘，才終于從紅磡乘車歸家。

預(yù)料的是邢默留一間空蕩蕩的屋給他，但黎雪英這次的預(yù)料卻落空。

甚至可以說，出乎意料。

剛回家時，客廳不見邢默身影，黎雪英便自然當(dāng)做他已離場。黎雪英疲憊不堪，準(zhǔn)備隨便煮些清淡面條果腹，然后補(bǔ)補(bǔ)覺，但未想到等他悠閑吃過飯后，臥室的門竟沒有落鎖。

他推開門，邢默安安穩(wěn)穩(wěn)睡在他床上，那仗勢仿佛雷打不動，霸占他整張席塌。而一雙皮鞋則整整齊齊擺在床邊。

短暫驚愕后，黎雪英顧不上其他，快步行至床邊，又忽然定住腳步。

男人沉睡時的眉目依稀看得出往日張揚(yáng)，連線條比起這幾多日都柔和不少。眉宇間，又多與往日不同的沉重，或許是太多沉重壓住心頭。但他在睡夢中是安穩(wěn)的，祥和的，以至于那種沉靜，已無聲無息將他的驚怒消滅干凈。

他無意窺探他內(nèi)心秘密和情意，但此時此刻，黎雪英的的確確感覺到邢默占據(jù)他最隱秘柔軟的一部分，仿佛入住的并非他的臥房，而是心房。

黎雪英檢查抽屜，桌面，床頭，好在物品似乎并無被人翻弄痕跡，這讓他松一口氣。

但床頭那本書……

黎雪英不知邢默有沒有看過。

這是他所袒露的，最真切的思念。

再次凝視床上熟睡的人，他靜靜點(diǎn)燃一支煙，從晨曦的天光和指尖的繚繞中，無聲打量邢默的睡顏。

心口那種熱乎乎的悸動，似乎再一次洶涌，迫不及待要噴薄而出。

這一刻他忽然很想親吻他的臉。

一支香煙的時間，黎雪英終于指尖回暖，暫且壓下心中所思，所想，沉默地為他蓋上被，轉(zhuǎn)身掩門。他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像魂歸故里，不知游蕩在哪層空間。一碰上他就得失心瘋，誰也控制不住。

緩緩的，他后知后覺摸出臨出門前邢默送給他的那把槍。沉甸甸的分量，托在他掌心，好似誰曾送上的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活w心。

冷冰冰的金屬溫度，和冷硬的質(zhì)感，在他手中越發(fā)清晰明顯，卻沿著掌心復(fù)雜的脈絡(luò)，像要將某些說不明道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