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惫苣軆Φ?，“你都說了要過來，我哪能睡覺？你早些回來，mama給你做姜撞奶暖暖胃?！?/br>
    “醫(yī)生說了，你現(xiàn)在還不能劇烈運動，每周適當學(xué)一下，咱們又不是要比賽，學(xué)會了就行。日子還長著呢，咱們慢慢來?！?/br>
    祁牧野笑著落下一滴眼淚：“知道了，mama?！?/br>
    祁牧野到家的時候，管能儷正敷著面膜。她微仰著下巴將祁牧野迎進門，端出保溫著的姜撞奶，推著祁牧野的后背在餐桌前坐下。

    “快些吃，趁熱才好吃?！?/br>
    管能儷沒有單坐著，她趿拉著拖鞋，半彎著手從書房里拿出整理的一疊資料，坐在祁牧野身前隨口問道：”好吃不？”

    祁牧野大口吞咽著，不斷點頭：“好吃，我好久沒吃到這么好吃的姜撞奶了?！?/br>
    管能儷笑：“喜歡就跟mama說，我在家沒事干，給你做些喜歡的也樂意，以后想吃什么都跟mama說，我都做給你吃。”

    祁牧野不敢點頭答應(yīng)。她睜著眼睛一口氣吃完眼前的姜撞奶，將碗推到一邊，輕聲愧疚道：“mama，我是個很自私的女兒吧？”

    管能儷動作一頓，翻過一頁資料：“哪能，你是全世界最讓人省心的女兒了，mama很幸運有你這樣的女兒?！?/br>
    “明明你和爸爸的身體健康，我卻接二連三住院，mama，你也有很多疑問吧？甚至在我昏迷的時候問過醫(yī)生原因，是吧？”

    管能儷點點頭，嘆息：“你突然生那么大的病，mama當然會擔心。你從小身子就好，極少生病，短時間內(nèi)這樣頻繁住院，再怎么粗心的mama也會cao心的?！?/br>
    祁牧野低著頭，不敢抬頭觀察管能儷的反應(yīng)，她的一意孤行，她的自私妄為讓她無顏再面對自己的母親?！捌鋵嵜看蔚淖≡憾际俏业目桃鉃橹！逼钅烈暗囊暰€死死盯著管能儷前面的那一疊資料，“每次我只有心痛了我才能見到許朝歌，我想見她，我想與她一直在一起，所以我放任我的心痛蔓延，我放任自己的身體就這樣銹下去?！?/br>
    管能儷看著祁牧野，沉默良久。對于這件事，她確實覺得蹊蹺，甚至四處問訪，只為查明女兒不斷昏迷的原因，但她怎么也沒有料到，這背后竟然藏著這樣離譜的理由。她嘆了口氣，安慰：“沒關(guān)系，mama只要你現(xiàn)在好好的?！?/br>
    “這么久以來，我一直在尋找留在銘朝的方法，我答應(yīng)過許朝歌，我會一直陪著她?！逼钅烈袄^續(xù)說道，“陸琦也和我一樣，也是穿越回銘朝的，但她一直沒有離開過，所以我才想去打聽她的下落?！?/br>
    管能儷難以置信地看向祁牧野：“小牧，她不是已經(jīng)遇難了嗎？”

    祁牧野點頭：“我想，正是因為她遇難了，所以她才能永遠留在那里。其實我早就預(yù)料到了這一點，所以你剛才跟我說的時候，我一點都不震驚?！?/br>
    此刻管能儷再也不能維持從容的心境，她僵著肩膀，手臂支撐著桌面，眼睛死死地盯著祁牧野：“你說你要和許朝歌在一起，那你是要……”她無法說出后面的話。

    祁牧野呼出一口氣，代替管能儷把話說完：“是的mama，只有這個世界的祁牧野消失了，那個世界的祁牧野才能重新出現(xiàn)在許朝歌身邊。mama，我已經(jīng)虧欠她太多了，她等了我十九年，如今她是我的妻子，我應(yīng)該陪在她的身邊，我應(yīng)該糾正這些錯誤?！?/br>
    管能儷無法繼續(xù)坐在祁牧野的對面，她一把扯開臉上的面膜，起身站在桌子旁，手掌撐著桌面勉強穩(wěn)住自己的身體。

    祁牧野繼續(xù)說道：“她在尹江孤家寡人，無父無母，除了面館的幾個伙計，幾乎沒有人是像我這般無條件地支持她。在世人看來，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可縱使形如盔甲，她也有累的時侯。大家都會慢慢成家，有各自的牽掛，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就真是一個人了。mama，我不忍心讓她受到這樣的對待，像她這樣的女孩，她理應(yīng)擁有很好的一生。縱使我?guī)筒涣耸裁?，但我起碼可以一直陪她，而不至于像史書所說的孤獨終老?！?/br>
    “或許，不用你走呢？既然你能去她的時代，會不會她也能來到我們這個時代呢？既然你能通過她留給你的笛子回到銘朝，說不定她也能通過你留下來的東西回來呢？”管能儷抓住一絲希望，急切問道。

    “沒用的mama?！逼钅烈敖^望地搖頭，“你比我更清楚，沒有許朝歌，就不會有我的存在。就算我能將她帶回家，可歷史上再無大運河，尹江的百姓要承受千年的水患，你和爸爸也不會相遇，更不會有我的誕生。mama，一切都是宿命，就算有這個機會，按照許朝歌的性格，她不會這樣自私?！?/br>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祁牧野閉上眼，痛苦地搖頭。

    “mama?！逼钅烈巴瑯诱酒鹕?，還想說些什么。

    “你不要說話?！惫苣軆敿磾[手，“你讓我靜一靜?！?/br>
    “你生氣了嗎？”

    “我怎么能不生氣？”管能儷大聲責問，“mama氣你把自己的身體當做玩笑，氣你為了只見了幾面的女人就拋棄家庭?！?/br>
    管能儷的手指著自己的胸口：“但我更氣我自己。mama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可你經(jīng)歷了那么多次，面對那樣困難的抉擇，我卻毫不知情，甚至……甚至還鼓勵你去追她。我、我真是快瘋了?！?/br>
    “mama?！逼钅烈白叩焦苣軆纳砗?，俯身抱住她，“死亡不是終點，被遺忘才是。就算我在這個世界死去了，但我會在許朝歌身邊好好的。我做了什么，生活得怎么樣，你都能看到。說不定等朝歌的主墓室打開，你能看見我們兩個的合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