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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窗戶中散射進來,照得地下碗大一片光亮,獄中的犯人各個披頭散發(fā),衣衫襤褸,卻依舊坐在那碗大的光亮之處,雖說遠水解不了近渴,但每日得這幾個時辰的陽光告訴他們,不人不鬼的自己,好像還活著。獄中長年也見不到像魏銘啟這樣尊貴的人,雖然許多人并認不出他是誰,但看他一身華麗服飾,衣口繡紋大約是親王位階,非富則貴,都爭相撲上前來,將手從柵欄中伸出,口中聲聲喊著冤枉,想尋求一絲希望,地上的稻草被鐵鏈劃過,透過微弱的陽光,厚重的灰塵在空氣中漂浮,霉味四溢而起,任誰此刻都想捂住口鼻,生怕躲閃不及,而魏銘啟卻依舊端正緩慢的行至最后一間,眉宇間竟沒有皺起一絲。牢獄中的人背對著牢門,盤腿坐在地上,似乎對門外的人毫無興趣。直到魏銘啟的腳步停在他門口的時候,才轉(zhuǎn)頭去看,那人大約同魏銘啟差不多的年歲,一雙杏核眼,眉宇紛飛,眼神狡黠,即使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之中,也還是整齊俊朗,除了衣口處的幾點已經(jīng)干透的血跡之外,眉宇中透出一股對他們這些貴族門閥的不屑一顧。“陸凌”魏銘啟打開牢門,進去就直呼大名“齊天四年冬,于虎威山劫戶部劉大人給南胡的賑災(zāi)款四千兩,災(zāi)糧十五萬石,后逃于湖城被捕,于翌年三月入獄,劫賑災(zāi)錢糧,其罪當(dāng)誅,皇上親下口諭,于今年秋后問斬?!?/br>那人不慌不忙,用拴著鐵鏈的手掏了一下耳朵,隨即露出一顆虎牙,笑嘻嘻的說“我的這點豐功偉績就不勞您再重復(fù)一遍了,現(xiàn)下還沒入秋,是那皇帝等不及要殺我了嗎?”魏銘啟也輕輕笑了一聲,也不嫌牢獄中的草垛臟,學(xué)著那人的樣子也盤腿坐下,假裝神秘的小聲問。“你那錢放哪了?”“我花了”那人一副要打要殺隨便的態(tài)度,一臉沒皮沒臉的笑,只是露出的一顆虎牙亦正亦邪中透出一絲俏皮。“那那十五萬石糧食呢?”“我吃了”魏銘啟忍不住笑了一聲“陸大當(dāng)家好胃口啊”“好說,綠林中人干的是體力活”隨即轉(zhuǎn)頭看著魏銘啟一笑“飯量大”魏銘啟無奈的笑著搖搖頭。“但我聽說,后來有人給南胡災(zāi)民送去了錢糧,不偏不倚正好四千兩白銀,十五萬石糧食”“嗯”陸凌假裝正經(jīng),一臉嚴肅的說“所以呀,這世道還是好人多”“那陸大當(dāng)家是好人還是壞人呢?”“占山為王,靠打家劫舍過日子”陸凌一臉桀驁,隨即又把問題拋了回來:“你說我是好人還是壞人?”獄中僅有的一絲光亮照在陸凌的臉上,空中飛起的灰塵如一層薄霧,將那人的臉朦朦朧朧的藏在后面,只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和一顆狡黠的虎牙格外明顯。魏銘啟笑著從懷中掏出一只銀制的小酒壺遞給陸凌。牢獄中別說一口酒,就是連一碗干凈水也喝不上,轉(zhuǎn)頭看到精致的酒壺,陸凌瞬間兩眼放光,一把拿過來打開便仰頭喝下一大口。“看來我真是活到頭了,都有人給我送酒來了”魏銘啟看著他那副泰山崩于前而坐懷不亂的樣子,不由得一笑,說道:“你還真是做好了掉腦袋的準(zhǔn)備”“本來干的就是掉腦袋的行當(dāng),脖子天天架在刀尖上,有什么好怕的?”又飲下一大口說道。“無牽無掛?”魏銘啟問。“有牽掛的誰能上梁山?”“虎威山一百個兄弟不要?”“有我們二當(dāng)家的撐著”“二十年打下來的基業(yè)不要?”“能者居上”“身前富貴?”“沒富貴過”“身后名聲”“狗屁名聲”“殿子期?”“……”舉到嘴邊的酒壺突然停住,本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臉僵在那里,眉頭慢慢鎖上。“你是誰?”魏銘啟嗤笑一聲“你現(xiàn)在才想起來問我是誰?”“是他讓你來的?”“他恐怕沒那個時間”魏銘啟從陸凌手里拿過酒壺,自己喝了一口又放回他手中。“他現(xiàn)在忙著跪楊大人家的門檻呢”陸凌的臉變的比死人還難看,胸口快速起伏,剛才還一張玩世不恭的臉,現(xiàn)在憋的紫紅,半天才憋出一個字“跪?”在陸凌的眼里,鬼魅一般的眼神,天性高傲的殿子期,跪天子,跪父母,流血不流淚的人是絕對不會跪旁人的,卻生生從魏銘啟的嘴里說出一個跪字,讓他之前所有的桀驁都付之東流。“你以為你在這里躲清靜,一朝問斬,萬事皆空”魏銘啟看著他愁緒滿面的眼,一字一句說道:“他可是殿子期”是呀,他可是殿子期,是他陸凌的殿子期,是站在虎威山下一身光潔如雪仰頭望你的殿子期,是那永遠傲氣凌然的殿子期,如今旁人悱惻蜚意如排山倒海,嘲笑謾罵添油加醋如山崩海嘯,自甘卑賤,委身于人,跪遍了楊大人家的九九回廊,跪遍了劉大人家的十五道門檻,幾乎散盡殿家?guī)资甑募邑敾鶚I(yè),受遍了族中幾十道杖刑,但他曾幾何時想過要棄你于不顧?他可是殿子期,是你陸凌的殿子期??!“他怎么樣……”陸凌僵硬的問了一句。“還能怎么樣,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潔白如雪的衣服蓋上一層厚厚的積雪,遠處看去甚至都看不出那有一道人影,再高傲挺立的人,從背后看去,也是微駝著背,散下的發(fā)絲間凍結(jié)著薄薄的冰渣,起身的時候總是因為僵硬的腿而踉蹌不穩(wěn),鬼魅一般的眼神也早已暗淡沒了顏色,再也不是那個傲然挺立的殿子期了,再也不是那個才華橫溢站在橋端盛氣凌人的殿子期了。“我……”陸凌的眼中終于失去了桀驁,一片疼惜氤氳而上“我如何能看?”“這是我來找你的目的”魏銘啟抓過陸凌的手,無聲的在他的手心寫下一個字:反。陸凌的眼神中閃出一絲殺意,眉宇緊鎖“你是誰?”魏銘啟繼續(xù)在他手中寫下:赫安王,三個字,隨即收回酒壺放進懷里。整頓衣冠,起身將離,走至門口的時候丟下一句:“三日后我再來”。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鞠躬~~☆、第八章齊天十三年秋,赫安王魏銘啟攜五萬精兵從臨天王封地烏土納出兵,傳說中的銅車鐵騎果真如神話中神兵天降一般所向披靡,連破五城,代陣前候?qū)④婈懥钄y五萬精兵從京城側(cè)翼破土而來,自此,京城高墻不堪重負終究敗下陣來,朝堂之上竟無一人可用,京城守衛(wèi)竟無一人可抵,黃沙漫天,烽火連綿,火紅的狼煙竟燒得京城漆黑的夜也如血染一般,戰(zhàn)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