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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想出來的。 祝婆婆趕不上肖家大小子,坐在地上哭天搶地,林依想起牛夫人雇人上店中鬧事時,祝婆婆的英勇表現(xiàn),再看看面前的她,不禁很有幾分感概。 天漢橋乃是鬧市區(qū),甚么生意都齊備,肖家大小子很快就把郎中請了回來。郎中一來,事情變得簡單無比,他抓起祝二的胳膊,順著捏了捏,肯定道:“胳膊無恙?!?/br> 祝二不服,哎喲連天,非咬定自己胳膊折了,郎中脾氣也不小,袖子一甩,怒道:“你敢質(zhì)疑我的醫(yī)術(shù)?那咱們上官府去論一論?!?/br> 祝二立馬不敢吱聲了,眼睛朝人群里掃來掃去,也不知在尋誰。祝婆婆見事情敗露,不好再申辯,雙膝一軟,又跪倒在林依面前,苦苦央求:“二少夫人,實(shí)在是家貧得緊,沒得辦法,才出此下策?!?/br> 家再貧,與林依有甚么關(guān)系,又不是她害的,再說家貧也不能成為訛詐人的理由。肖嫂子朝肖大使了使眼色,兩口子一人拽了祝婆婆,一人揪了祝二,聲稱要送官。 祝婆婆朝著林依,哀求連連。林依冷冷看了她一眼,道:“這事兒與我有甚么相干?我不過是怕耽誤了進(jìn)度,才來看看?!?/br> 肖大兩口子見林依并不替祝婆婆求情,拽起他二人就走,圍觀的人群見事情水落石出,紛紛指責(zé)祝家母子,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張仲微帶著幾名衙役匆匆趕來,正好與肖大四人迎面碰上,急問:“出了甚么事?我家夫人在哪里?” 肖大見他身后有衙役跟著,驚喜道:“張翰林真是料事如神,咱們正要去官府呢。” 林依走出人群,喚了張仲微一聲,奇道:“你不是在翰林院,怎么回來了?” 張仲微將她拉至一旁,壓低聲音道:“我聽說這里出了事,怕你彈壓不住,動用關(guān)系,上衙門叫了幾個衙役來?!?/br> 林依看了看那幾名立得筆直的衙役,再看看張仲微,笑道:“你難得威風(fēng)一回,卻要失望了,這是祝婆婆與肖嫂子家的恩怨,我只是過來幫幫忙?!?/br> 張仲微略一想就明白過來,問道:“還是為清理爛果子地的事兒?” 林依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都是錢鬧的,誰讓家里窮呢?!彼龑⒎讲虐l(fā)生的事情,簡明扼要與張仲微講了一遍,又道:“你這幾名衙役倒不白跑,正好把這訛詐的祝婆婆和祝二壓去衙門?!?/br> 肖嫂子聽見這話,回頭補(bǔ)充道:“還有祝二媳婦,不知跑哪里去了?!?/br> 一衙役接口道:“敢在張翰林的地皮上生事,任她逃到哪里,都得搜出來?!?/br> 這可是明目張膽的拍馬屁,林依掩嘴偷笑,張仲微卻撓了撓腦袋,湊到她耳旁:“我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br> 祝婆婆見了衙役,還在不住地喊冤,稱要不是那場大火,她家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林依雖恨她,聽了這話,還是不由自主心生憐憫,張仲微卻理智許多,大聲呵斥道:“沒得住處,不會去福田院么,你在這里哭訴,是責(zé)怪朝廷安置不力?” 四周圍觀的人,本都與林依一樣,有幾分同情祝婆婆的遭遇,但一聽張仲微這話,覺得十分有理,紛紛道:“張翰林說的對,你沒房子住,大可去福田院,何必做這訛人的事?!?/br> 輿論往往效果驚人,眾人一指責(zé),祝婆婆再不敢吱聲,乖乖地隨衙役朝官府去了。 他們一走,圍觀的人群也就散了,轉(zhuǎn)眼只剩下張仲微夫妻兩人,林依問了問福田院的事,原來這福田院是朝廷所建的房屋,專門安置逃荒入京的流民、赤貧破家的市民、無人奉養(yǎng)的老人等,祝婆婆一家符合“赤貧破家的市民”一項(xiàng),完全可以申請去福田院居住。 林依聽了張仲微的講述,感概萬千,同情也好,心善也好,都要抓住正確的方法,不然好事沒辦成,反被人蹬鼻子上臉了。 “若不是昨晚我多嘴一句,祝婆婆一家也不會恨上肖嫂子夫妻,看來我辦事還是太不老成?!绷忠琅c張仲微并肩朝家走,心生愧疚與悔意。 張仲微笑道:“你才多大年紀(jì),辦事老成才奇怪呢,心軟也不是壞事,只是凡事都得講個規(guī)矩,不能亂了章法,像昨晚,既然肖嫂子在先,祝婆婆再需要這份工,也只能等著?!?/br> 林依問道:“若我沒講那一句,祝婆婆恨的人,會不會變成我?” 張仲微好笑道:“你是誰?你是堂堂官宦夫人,她的雇主,借她一個膽子,也不敢與你對著干?!?/br> 張仲微講出這番話,頗有幾分上位者的自得,林依迷惘了一瞬,隨即重重點(diǎn)頭,牢牢記下,既然活在大宋,就要謹(jǐn)守大宋的社會準(zhǔn)則,也許會別扭,也許以現(xiàn)代人的眼光看,有些冷血,但為了活下去,為了活得更好,不得不如此——向來只有人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沒有環(huán)境適應(yīng)人的道理。 張仲微覺得林依容易心軟很正常,她自小寄人籬下,小心翼翼看人臉色慣了,做任何事,都生怕別人會恨她,哪怕面對低一等的人也是如此,這樣并沒甚么錯,只是如今他們的身份地位都有了巨大改變,實(shí)在沒必要處處低頭伏小。 張仲微把林依送回家中,還去翰林院當(dāng)差,林依在里間坐了沒多大會兒,張八娘和楊嬸輪番進(jìn)來詢問祝婆婆的下落,怨不得她們著急,這腳店里沒了溫酒的人,根本開不下去。 祝婆婆此人,林依是不想留了,喚了楊嬸一聲,道:“祝婆婆家中有事,不能來了,咱們打烊關(guān)門,歇業(yè)幾日,等招到新‘焌糟’再說?!?/br> 外面等著溫酒的客人有好些,楊嬸沒空問詳細(xì),應(yīng)了一聲,急急奔出去與客人解釋,林依跟出去,親自與客人們道歉,許她們再來時,奉送一碟小菜。 待得掛上打烊的牌子,摘下酒旗,楊嬸與張八娘圍了上來,問林依道:“祝婆婆方才也是說家里出了事,火急火燎地丟下爐子就跑了?!?/br> 火急火燎?林依瞧了瞧溫酒的爐子,果然是一片狼藉,還沒來得及收拾,她緊鎖了眉頭,道:“祝婆婆的兒子,訛詐肖大,已是送官了?!闭f完吩咐楊嬸:“去尋個專門替人招工的牙儈,請他明日一早,帶幾名‘焌糟’來我瞧瞧?!?/br> 楊嬸領(lǐng)命而去,張八娘跟著林依進(jìn)到里間,道:“三娘,祝婆婆的兒子訛詐肖大,與咱們店并無關(guān)系,為何要辭了祝婆婆?” 林依問道:“祝婆婆稱家中有事,是自己說的,還是有人來知會她?” 張八娘想了想,道:“是她自己說的,不曾見到有人來喚她?!?/br> 林依道:“這就是了,訛詐一事,她定然事先就知情,即便不是主謀,也是個共犯,這倒還罷了,我擔(dān)心的是,她遇到一丁點(diǎn)兒小事就要報復(fù),倘若他日我惹惱了她,那豈不是要在酒中投毒?” 依照這種推理,還真不是沒可能,張八娘一陣膽寒,不再質(zhì)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