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任江臨雖和這個母親沒什么感情，但好歹是有親緣關(guān)系，這次聽到林管家說顧明珍病重時，他還是過來了。

近兩年未見，也未聯(lián)系的母親躺在家中的床上，顧明珍今年才五十八歲，五十八的年紀(jì)說起來也算不得年老，但可能是病重的緣故，整個人瘦脫骨，前年見著還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挠喝菝骖a也微微凹陷下去，任江臨一時都有些認(rèn)不出。

“是肺癌，去年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晚期了?！鳖^發(fā)花白的林管家望著病床上的夫人嘆道：“這兩個月來瘦得厲害?！?/br>
想到顧明珍吸煙的習(xí)慣，任江臨點頭道：“當(dāng)時怎么沒有給我說？”

“這……”林管家望了望任江臨，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好半天才斟酌著說道：“您忙，夫人說不用……”

任江臨微微皺眉，也大概猜得到顧明珍的想法，他們母子兩那么多年來幾乎沒怎么相處，兩人住的地方不同、生活的地方不同，顧明珍常年在國外，偶爾去上海也不過是打聲招呼，他們這母子感情說不得比他和徐澤文這種朋友關(guān)系還淡薄不少。顧明珍病了，自然不會想著給他說。

因為任江臨也知道，就算顧明珍說了他也不一定會過來，這次要不是聽說病重、時日不多，他應(yīng)該都不會來的。

任江臨也不再問這個問題，只是說道：“怎么到晚期了才發(fā)現(xiàn)問題？”

“夫人平日里也不愿意去醫(yī)院檢查，那次也是感覺到不適才去的，發(fā)現(xiàn)以后她吃了些藥，也沒去治療，說是化療傷身不說，日子還過得不快活……”

任江臨搖了搖頭，“這種關(guān)頭了她倒是放得開?！?/br>
“……”林管家聞言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垂下了頭，輕嘆了聲：“各有各自的活法兒吧?！?/br>
說到這里，那邊閉著雙眼的顧明珍顫顫巍巍睜開了雙眼，眼珠緩緩的轉(zhuǎn)了轉(zhuǎn)，才望向這邊，等看清床邊的人是誰時，她都愣了愣，好一會兒才說道：“……江臨？”

低啞的聲音沒有了平日里那種盎然氣息，帶著一股子病弱感覺，任江臨聞言點頭道：“是我?！?/br>
“林管家……給你說的？”

“是?！比谓R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望著說一句話都要喘好一會兒的顧明珍，說道：“身子難受？”

顧明珍緩緩點了頭，“當(dāng)然。”

“要喝水嗎？”任江臨問道。

“……倒半杯吧……”

任江臨聞言坐到了床邊，把顧明珍慢慢扶起，靠枕太軟，顧明珍靠著不舒服，任江臨便扶著人讓她靠在了自己懷里，接過林管家遞來的溫水，一點點喂給顧明珍。

見顧明珍把水喝完，任江臨問道：“還要一杯嗎？”

顧明珍深深呼吸著，搖頭，“我想去花園走走……”

見顧明珍現(xiàn)在呼吸都困難的模樣，任江臨微微皺眉，望向了林管家。

林管家搖了搖頭。

任江臨道：“你現(xiàn)在站不起來吧？新西蘭現(xiàn)在是秋季，沒有什么好看的。”

“看一眼啊……咳咳……少一眼……”顧明珍喘道：“……死了，再難看的都看不到了……”

任江臨微微皺眉，望著眼睛盯著窗外的顧明珍，最終他還是輕嘆一聲把顧明珍小心抱了起來，臂彎里極輕的分量讓任江臨頓了頓，輕呼了一口氣才沖林管家說道：“林叔，讓人準(zhǔn)備爐火、軟椅、毯子放到花園的亭子里?！?/br>
顧明珍醒了也是精神不濟(jì)的，在涼亭里看了一會兒紅楓葉，便支撐不住昏昏欲睡了。

顧明珍沒有住在任宅，接下來的兩天任江臨偶爾出去一趟，大部分時間便是留在顧明珍這兒，周四那天任江臨的手機(jī)掉進(jìn)了池塘里，浸了水，手機(jī)和卡都不能使用了。

母子兩從前就沒怎么說過話，這會兒更是不知道說些什么，基本上都是同處一個空間，任江臨處理公司事務(wù)，顧明珍坐在院子里看落葉。

直到周六中午時分，換了新手機(jī)的任江臨接到了肖越的電話。

“大老板啊，你這電話也忒難打通了，我足足打了幾天?！?/br>
走出飯廳，任江臨站在院子前微微笑道：“手機(jī)壞了，剛換了一個?！?/br>
想到任江臨那個連手電筒都沒有的手機(jī)，肖越笑道：“你那個確實該換了，不過……你跑得還真是挺快的，什么也不說，就準(zhǔn)備把我丟到m國十幾天？”

“一周?！比谓R聞言微微一笑，“沒多久?！?/br>
肖越想說想見你，可想到任江臨匆忙去了新西蘭，應(yīng)當(dāng)是有急事，這種感情的話這個時候或許不適合說。那句想你，他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靜默片刻只問到：“你去新西蘭了？”

任江臨應(yīng)聲道：“嗯?！?/br>
“……有急事？”

“我……母親病重，就過來看看。”任江臨說到這里回頭看了眼飯廳里的顧明珍，“肺癌晚期?！?/br>
“……”肖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安慰顯得虛情假意，用什么話安慰他也說不好，平時和汪澤他們幾個瞎瘠薄扯得厲害，關(guān)鍵時候他卻啞了。

“別擔(dān)心，我沒什么感覺，平日里……”說到這里，任江臨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機(jī)場呼喊登機(jī)的聲音，便問道：“你在機(jī)場？準(zhǔn)備去m國？”

“是啊。”

“幾點的飛機(jī)？”

“八點半。”

上海和這兒相差五個小時，任江臨看了看手表，十二點十分，肖越那邊應(yīng)該已經(jīng)八點十分了，一般起飛前十五分鐘就會關(guān)閉艙門……

“你快去吧，等你回上海，我應(yīng)該也回去了。”

“沒事兒，飛機(jī)起飛前還能聊會兒。”肖越?jīng)]有站在邊上，十分禮貌地給后邊的老人旅行團(tuán)讓了位，“你在那邊還是得好好照顧自己，多穿點，春捂秋凍，最近流感盛行，這春天里最容易感冒?！?/br>
任江臨望著眼前衰敗的落葉，笑道：“新西蘭現(xiàn)在是秋天?！?/br>
“……得”肖越拍了拍腦袋，“我都忘記它在南半球了。”

兩人又聊了兩句，肖越是不得不上飛機(jī)了，只是他不怎么愿意掛電話，一邊聊著，一邊上了飛機(jī)，等到空姐讓關(guān)機(jī)時他才說道：“我下飛機(jī)再給你電話?！?/br>
“好?！?/br>
掛了電話任江臨就轉(zhuǎn)身回了飯廳，顧明珍這個時期她什么也吃不下，兩口小米粥便再也不想吃。

那雙深凹的眼望著任江臨，扯出了笑：“……小情人？”

任江臨聞言眉頭微皺，望著顧明珍瘦得脫形的臉，他才慢慢說道：“戀人。”

第47章

說肖越是朋友，任江臨并不覺得他兩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還能稱作朋友，哪有朋友會動不動就說想念？哪有朋友動不動就親吻到一處的？

可是顧明珍說的小情人……任江臨更是不愿將肖越歸類于此。肖越于他而言不是那種有欲無情的情人，不同于他以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