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再多逗留一段時間，誰料門派傳音紙鶴帶來消息，十日后谷中弟子務(wù)必聚集于云渺臺，連少數(shù)閉關(guān)和在外弟子都必須歸來，事關(guān)道門試煉大會，不能缺席。

    寧舒推算日期，這時候劇情的確到了修道試煉會，書中各個修道門派之間互有切磋交流，但擂臺比拼大多在金丹以上弟子，而低階弟子則另有考驗方法。

    每十年，修道門派都會齊聚，由各門派掌門開啟試煉陣法。此陣法是千年之前飛升前輩所創(chuàng)，用比較現(xiàn)代的話說就是開辟了一個空間縫隙結(jié)界，陣法里完全是另一個世界，里面有各種神奇境遇，寶物妖獸，當(dāng)然也有一定危險，不過進入陣法的都是筑基修士，進入前也都要發(fā)下不許傷害同道的心魔誓，至少危險還是在可控范圍內(nèi)。

    因為人永遠比妖獸可怕。

    夜色似綢如緞披灑在幽寂谷中，風(fēng)聲輕吟穿過樹梢，撩動樹葉沙沙舞動。寧舒坐在長滿苔蘚的大石之上仰頭望月，心中感慨良多。

    哪怕主線的劇情未曾改變，但總算她自己避免了書中無數(shù)危險岔路，現(xiàn)在這般靜心修道十分不易，還望今后能繼續(xù)這樣平靜卻不斷有突破的追求大道生活。

    “師妹，我已經(jīng)布好禁制，可以休息了?！背淙缜娜粊淼綄幨嫔砗?，柔聲說道。

    “我還不困，”寧舒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師姐你有沒有進過試煉陣？”

    她想，多點經(jīng)驗多點把握。

    “沒有。”楚卿如搖了搖頭。

    “不是每十年一屆嗎？怎么師姐你都沒參加過？”寧舒有些驚訝，書里寫楚卿如參加過這試煉，還差點在其中被原來的寧舒害死，但是只寫了一次，之前的事并沒有交代，難道這就是他們第一次參加？

    “宿微谷歷來不愿與外界過多往來，多代掌門都堅信唯有修心才是修道本源，因此將就谷內(nèi)修習(xí)，現(xiàn)在的容澈掌門更是如此，所以宿微谷已經(jīng)有幾百年沒參加各大道派之間的切磋比試了?！背淙缣鲜^，坐在寧舒身邊，娓娓道來。

    這就是讓宅男當(dāng)掌門的下場。

    “那這次為什么我們又要參加？”寧舒不解。

    “我聽經(jīng)常出谷辦事的師兄說，現(xiàn)在魔修猖獗，有些無派別修仙城鎮(zhèn)內(nèi)都發(fā)生了打斗事件，別的門派不滿宿微谷一直置身事外，頗有微詞，想來掌門也是權(quán)衡利弊后才做的決定?！?/br>
    寧舒內(nèi)心一陣呵呵，別的門派倒是打得好主意想拖宿微谷下水摻和這些破事兒，谷內(nèi)與外界相安無事，她不信呵呵掌門這樣的老好人會主動蹚渾水，想必也只是參加一下試煉大會就像參加軍事演習(xí)，擺擺樣子。

    聯(lián)想下來，寧舒倒對之前一直印象不佳的呵呵宅男容澈有所改觀，看來他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簡單，果然能上新聞聯(lián)播的人都有那么兩把刷子。

    看著擰眉思索的寧舒，楚卿如如鯁在喉，低聲問道：“師妹，你覺得魔修都是什么樣的人？”

    “魔修？”被打斷思路，寧舒微微一怔，楚卿如很少問她問題，這么長時間來，兩個人的相處模式都是：

    寧舒：“師姐我們?nèi)ミ@里吧?！?/br>
    楚卿如：“好?！?/br>
    寧舒：“師姐我們打這個靈獸吧?！?/br>
    楚卿如：“好?！?/br>
    寧舒：“師姐你有什么需要的東西嗎？”

    楚卿如：“好?！?/br>
    寧舒：“……師姐我在問問題不是征求意見……”

    楚卿如：“師妹你需要什么我跟著你就好。”

    寧舒：“……”

    神經(jīng)粗糙如自己都生出了負罪感，面對這樣好說話的女主原來的寧舒也真下得去手。

    好不容易楚卿如問個問題，寧舒馬上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認真回答道：“其實我還沒見過什么魔修，只是聽說他們修行方法霸道，也有人會涂炭生靈濫殺無辜，這樣恐怕就不對了，但如果只是吸收天地煞氣靠旁門左道增加修為，可能只是人家的一種選擇？這個也沒什么好干涉的。”

    似乎沒想到寧舒會這么說，楚卿如詫異地望著她，半晌才開口：“師妹的見地……真是獨特?！?/br>
    十幾年寒窗苦讀政治課本還能白學(xué)了！辯證法這么高深莫測的東西修仙可不會學(xué)到哦！

    寧舒嘿嘿一笑，把小小的得意埋在心底，“那師姐呢？師姐是怎么看魔修的？”

    問完她就后悔了，書里都寫得明明白白了嘛，楚卿如一直覺得魔修只是誤入歧途，只要能讓他們認識到正道滄桑，必然能點化改過自新。這種真圣母的想法，她何苦再求證一番。

    但她沒想到的是，楚卿如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br>
    不知道？這和書里寫的可不一樣啊！

    “其實我很羨慕你心中凡事分明，果斷堅毅，”楚卿如唇邊蔓延開一絲苦澀，“而我自己經(jīng)常不知如何選擇，如何面對自己的真實想法?！?/br>
    “師姐你等等，”寧舒打斷她的話，“你還記得自己的生辰嗎？”

    “記得，十月初八?！背淙缫活^霧水，迷茫地看著寧舒。

    “原來如此！我知道為什么師姐會這樣了！”寧舒激動地一擊掌，“原來你是天平座！”

    楚卿如徹底愣?。骸笆裁词翘炱阶俊?/br>
    “就是……”寧舒靈機一動，取出兩枚形狀各異的木屬性靈石，“你覺得哪個更好看？”

    楚卿如來回看了十幾分鐘，支支吾吾也沒做出選擇，“我覺得……都很好看啊……”

    “這就是天平座！”寧舒心滿意足地收起靈石。

    似乎有所覺悟但又沒徹底明白的楚卿如眼中全是茫然。

    調(diào)戲完選擇困難癥天平座的楚卿如，寧舒心滿意足開始休息。兩人又轉(zhuǎn)了兩天后決定提前返回，別再像上次一樣再遲到被罰，被百般刁難。

    云渺臺匯合之日，寧舒楚卿如早早到場，遠遠地，兩人便看見付旋天陰沉著臉站在一角，楚卿如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的時候，被寧舒拽著袖子拉出了他的視線范圍。

    “我這段時間和你說過的話都忘了？”寧舒一本正經(jīng)地問。

    “沒……”楚卿如趕忙表態(tài)。

    “我都說什么了？”

    “人可以犯傻，但不能犯賤……”

    “下次再遇到這種事，默念十次！”

    “好……”

    這時容澈從大殿中緩緩步出，原本人聲嘈雜的殿前廣場頓時靜謐，他身后跟著伏航和其他幾位元嬰道君，這煞有介事的感覺，讓人心中隱隱不安。

    碧藍天際白云繚繞，幾只仙鶴盤桓輕啼又翩躚飛去，黛瓦的大殿在澄凈長空的映襯下莊嚴肅穆卻不死板呆滯，但這份寧謐，又能維持多久？

    寧舒不由想到宿微谷之后的血雨腥風(fēng)，輕輕地打了個冷顫。

    這細微動作被一旁的楚卿如注意到，她伸出手拍了拍寧舒的手背，雖然不明白師妹為什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