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問心無愧地評價我父親，他一生正直磊落，善惡分明，什么人值得寬恕，什么人又應(yīng)該受到懲罰，他一片清明。也許他確實做錯一件事，那就是——當(dāng)年沒有追究你的責(zé)任！”

    “你的意思是說，你父親后悔當(dāng)初我害了你之后，沒有找我算賬是嗎？”蘇德譏笑出聲，“真是好笑，他好意思找我算賬嗎？當(dāng)年我和他合作研究，一有人出事，他就慌了，直接就說放棄！可是你知道嗎？那是我?guī)啄甑男难?！”他拍著胸口，憤怒?“我?guī)啄甑臅r間和精力，全投在這個研究中，因為這個研究，我沒有收入，老婆孩子天天過苦日子，眼看就要有成效了，他卻堅決要放棄！”

    “他當(dāng)然可以輕易說放棄，因為他除了浪費幾年時間，沒有任何損失！你父親，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哪里嘗過貧苦的滋味，我就不同，我那幾年守著那項研究，就是為了擺脫窮人的標(biāo)簽！可惜呀，這個心愿因為你父親一句不負(fù)責(zé)任的話就幻滅了，他仗著自己是出資人，說遣散就遣散！”

    蕭錦華辯駁:“所以，你就覺得他的道德虛偽嗎？就因為他為了不讓人出事，而選擇背棄你們的合作。”

    “還是說……”說著，她突然覺得頭劇痛，她咬著牙，繼續(xù)說：“還是說，他明知是你傷害他心愛的女兒，卻沒有去懲處你這個惡魔，因為放過了一方，卻對不起了另一方！”

    蘇德看出了她神色的痛苦，不理會她的話，追問道:“怎么？不舒服??？是不是頭很痛？痛就沒錯了，這代表藥效要發(fā)作了！呵，你還不知道吧，今天下午給你扎的那一針，就是能讓你忘記一切苦惱的好東西！”

    蕭錦華一只手痛苦地捂著頭部，痛意讓她覺得有無數(shù)只看不見的手在撕扯她的神經(jīng)，那些深刻又清晰的記憶像地震中的大廈，搖搖欲墜。

    蕭錦華刻意不聽那些讓她難過的話，她冷笑一聲，語氣變得不在意，“你真是可悲！”她一副悲哀的表情，“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你研究半生，到最后還是靠我父親?！?/br>
    聽她說自己靠蕭玉琛，蘇德不服，不甘問道：“我靠你父親什么了？”

    蕭錦華嘲笑道：“你還說你沒靠我父親？那這幾天你讓我在這里做的是什么？你制不出這種藥，就讓他的女兒給你試演一遍?！?/br>
    “你說這個?。课铱蓻]有靠他，我靠的是你！”蘇德無恥道。

    “不，你靠的也不是我。”蕭錦華好笑搖頭。

    蘇德困惑，“你什么意思？”

    她坦誠道：“我坦白告訴你，我也做不出這種藥，明天早上，你拿出來的成品也只是個失敗品。其實不只我做不出來，我父親也做不出來。我和你說過，我父親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種藥的問題，沒錯，他確實找到了問題所在，但是，找到問題并不意味著可以解決。”

    說到這里，她恥笑道：“你說你是不是失敗？你一輩子都在執(zhí)著這個研究，卻不知道它根本就不能成功！”

    “你不要在這胡說，如果不能成功，那你的存在，又是怎么回事？”蘇德反駁。

    “我的存在？我的存在，自然是我父母和醫(yī)生想盡各種辦法救治的結(jié)果。物極必反，你希望人病了傷了，能好得快點，那就要先讓人病得徹底，傷得無藥可救，因為這樣，才可以把人體的免疫能力徹底激發(fā)出來，可是，嚴(yán)重到這個程度的病人，他的器官、組織能撐過這場病菌和免疫細(xì)胞的持久戰(zhàn)嗎？其實，你一直就在枉費心機做無謂的努力！”蕭錦華指正他道。

    蘇德依舊不相信，情緒也有點激動，“你簡直一派胡言！”

    頭上的疼痛愈來愈劇烈，疼得讓人幾乎站不直身體，蕭錦華看準(zhǔn)這個時機，悄悄地把手伸進白大褂的側(cè)袋，當(dāng)摸到一個食指大小的管狀物時，她抬起頭直視蘇德：“不管你信不信，那我們就同歸于盡吧。”

    在蘇德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同時，她沖上去，死命地按住了蘇德，蘇德一時沒有防備，被她推到了地上。蕭錦華拼盡全身的力氣壓制住他，幸好慕棋教過她如何在很短時間內(nèi)用巧勁壓制體力比她們大得多的男人，被摁在地上的蘇德竟然一時無法反抗。

    蕭錦華費力地空出一只手，用牙齒咬開針管的蓋子，看準(zhǔn)蘇德的脖子，一針刺了進去。她低聲狠狠道：“你刺了我那么多次，今天也換我刺你一回?！笨粗侨辽和晖耆珴B進了對方的身體，她的力氣一下子像被抽空一樣，直直倒在了一旁。

    她眼神迷離，眼皮似乎有千斤重的東西壓著，來不及看一眼蘇德的下場，終究抵不過倦意，她徹底昏迷過去。

    蘇德從地上爬起來，嫌棄地拔掉自己脖子上的針頭，他聞了聞針管殘留的氣味，一下子就惶恐地把手上的東西扔掉。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蕭錦華，可惜他現(xiàn)在沒有時間處理她，他必須馬上給自己注射大量的抗生素，他對著蕭錦華陰狠地罵了句“賤人”，匆匆到入口處把電源總開關(guān)重新打開，然后十分緊急地進了醫(yī)療室。

    安靜無人的通道處，忽然傳來兩道不一致的腳步聲，踏，踏，踏，一聲比一聲清晰。隨著一束手電筒的光照進來，腳步聲也同時停止。

    蘇澤和夏侯穎并肩出現(xiàn)在門口，前者面無波瀾地掃視了四周一圈，后者微微訝異地看著睡在地上的人。

    夏侯穎把戴在耳中的竊聽器摘掉，他們之前一直聽著這里發(fā)生的事，直到蘇德罵了一句“一派胡言”后，竊聽器才突然沒有聲音，所以他們并不知道之后的幾秒發(fā)生了何事。

    他上前查看蕭錦華的情況，擔(dān)憂地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平穩(wěn)，下意識的，他放下心來。他扶著蕭錦華看了四周一圈，問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老師呢？”

    蘇澤用下巴給他指了指醫(yī)療室的門，夏侯穎屏住呼吸，才依稀聽到里面?zhèn)鱽矸覗|西的細(xì)碎聲。

    夏侯穎好奇道：“老師在里面找什么？我去看看?！?/br>
    蘇澤伸出手?jǐn)r住他，“不用去。”

    夏侯穎困惑地看著他。

    只見，蘇澤無情地開口：“你剛剛也聽到了，他就是一個徹底失敗的垃圾，也是時候被我毀掉了?！?/br>
    雖然一直知道他想殺蘇德很久了，但一直都只是說到?jīng)]有做到，所以聽他說今天就動手，夏侯穎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你真的要殺了老師？”

    蘇澤看著那道門，憎恨道：“他早就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