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每天都泡一壺來。每個品種的茶味道有差別，配的茶點也不盡相同，待我回去再試一試，保管選出最合適的搭配來。先生有沒有喜愛的茶？我那里什么都有，龍井、毛峰、黃芽、火青……”

    她掰著指頭如數(shù)家珍，嬌脆的嗓音歡快悅耳。

    閆默不愛說話，也不喜歡別人多話，聒噪長舌之人，在他這兒輕則挨打，重則狠狠挨打，最好打得人下一次見了他，尾巴和嘴巴一起夾緊，如此才不會再來討煩。但眼下，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動手的想法都沒有，不但不想動手，他還時不時點點頭，出個聲，應(yīng)和對面的人，好叫她能繼續(xù)說下去。

    褚清輝也確實說得興起，直到一旁線香燃盡，褚恂等人扎完馬步，一個個歡呼出聲，她才醒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先前太過雀躍，簡直忘了形。

    沒好意思去看閆默是何表情，她站起身，面上微熱，“我去看看小恂?！泵ψ唛_了。

    褚恂正向她跑來，邊跑邊期待道：“阿姐阿姐，今天有沒有酥酪？”

    “今天有，不過母后說了，連著昨日今日都吃酥酪，明天可不能再給你吃了?！瘪仪遢x定定神，示意宮人將糕點散給眾人。

    “太好啦！”褚恂哪里管得了明日，今天有的吃就夠了。

    褚清輝搖搖頭，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臉。

    褚恂嘴里含著吃的，含糊道：“阿姐，等我吃完就打拳給你看，我今天比昨天熟練了，除了先生，就數(shù)我打得最好！”

    “可別是吹牛皮?！瘪仪遢x戲笑，心里卻在想，不知先生打拳時什么模樣，和那日武槍一樣么？可惜她來的時候總不湊巧，至今也沒遇上一次。

    “才不是呢！”褚恂不服，“阿姐等著看就好了！”

    看他較勁，褚清輝身為長姐，自然不許他一般見識，寬容道：“好好，小恂最厲害了，我等著看。”

    褚恂得意地仰了仰腦袋，嘴角憋不住，裂開笑起來。

    這邊歡聲笑語，另一頭石桌邊，只余閆默一人。他拿著茶杯，極緩極慢地捏在兩只指頭上轉(zhuǎn)動，不知在思索什么。

    第20章 顯露

    這天之后，褚清輝又雷打不動的，每日往含章殿送食盒。

    皇后將她先前的反?？丛谘劾?，與皇帝通過氣，帝后二人擔憂她臉皮薄，不好當面詢問，只叫人暗中留意她和少年侍衛(wèi)的往來。

    如此過了五六日，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只有一次，宮人回話，公主將衛(wèi)隊攔下來，詢問其中是否有鎮(zhèn)南將軍府上的二公子，那是林芷蘭未來的夫婿。除此以外，那些少年御前侍衛(wèi)，并沒有哪一個叫公主另眼相看的。

    這就讓人奇怪了，皇后如今確定女兒肯定是有了心上人，單她這幾日面上笑顏一日比一日燦爛，心情一日比一日歡喜就可看得出?？伤切┥倌耆擞譀]有交集，還能是誰？

    皇后擰著眉頭細思，掌宮女官柳飄絮輕手輕腳進來，“娘娘，太醫(yī)院張大人回話。”

    皇后略略抬了抬頭，想起數(shù)日前，暖暖拿回一個白玉細頸瓶，里頭裝了些藥丸。她命太醫(yī)院將藥丸拿回去琢磨琢磨，看是否適合公主服用，想來今日有了結(jié)果。

    腦中有什么一閃而過，待要去細想，又抓不住方才的念頭，皇后揉了揉額角，命人宣張?zhí)t(yī)進來。

    不久，太醫(yī)退下，皇后握著送回來的白玉瓶出神。

    照張?zhí)t(yī)的說法，這藥君臣佐使相輔相成，極大程度激發(fā)藥性，又對藥中副性相互制約，對人百利而無一害，特別是對溫養(yǎng)潤澤，固元使其培本有奇效，正是公主所需。

    張?zhí)t(yī)還坦言，自從有神醫(yī)之稱的潘濟離京云游之后，已經(jīng)許久不曾見過這樣奇妙的藥方子。

    皇后暗想，奇妙就對了，因這藥和潘神醫(yī)乃是同源。送藥的閆將軍出自上清宗，潘神醫(yī)也出自上清宗，這歸息固元丸或許還是潘神醫(yī)某一位師兄弟所制。

    柳飄絮端上一杯熱茶，笑嘆道：“以往只聽聞神武大將軍冷峻強悍，殺伐果斷，如今看來，只怕是偏聽偏信。既舍得送出這樣珍貴的藥，想必將軍定是個古道熱腸之人。”

    皇后本要去接茶，聽了這話，忽然頓住，心頭猛地一跳。

    若按張?zhí)t(yī)所說，配制藥丸的藥材十分稀少，其中有幾味，就連宮中都只有極少的儲蓄，更不要說宮外。

    藥方是極其奇妙的藥方，藥材又是珍稀罕見的奇藥，如此配出來的藥丸，其珍貴程度可以想象。

    如此珍貴的藥，真的只是因熱心腸而送出來的么？更何況，神武大將軍究竟是不是個熱心腸的人，還有待商榷。

    捏著眉間，皇后緩緩嘆了口氣，“只怕我們，一開始就想岔了。”

    她和皇帝的眼光，只放在那些十幾歲的侍讀和少年侍衛(wèi)身上，卻沒有想過，對于自小嬌養(yǎng)在宮中的暖暖來說，這些少年人對她，或許根本沒有什么吸引力，此時若出現(xiàn)一個與她身邊的同齡人截然不同的角色，才是會讓她好奇，讓她上心的。

    不巧的是，眼下恰恰就有這么一個人，還能讓她日日相見。

    柳飄絮不明所以，正要說話，皇后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果斷道：“你親自去一趟永樂宮，現(xiàn)在暖暖應(yīng)該在午睡，不要驚動她，叫紫蘇來見我?！?/br>
    “是?！绷h絮見她神色肅然，不敢耽誤，忙去了。

    日頭西斜，永樂宮內(nèi)殿暖意融融，暗香浮動。褚清輝醒來，舒適地伸了個懶腰，習慣性看一眼鐘漏，正是平日送食盒的時間，立刻就要翻身起來，爬到一半，忽然想起今日休沐，不必上學(xué)，她立刻覺得幾分失落，懶洋洋躺回去，沒有動力起來了。

    紫蘇聽到動靜進來，褚清輝抱著毯子看了看她，一眼看見她手上的白玉瓶，當即翻身坐起，高興道：“藥丸送回來啦？”

    紫蘇略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方才娘娘命奴婢去棲鳳宮取回藥丸，太醫(yī)說這藥有益無害，公主盡可服用。”

    褚清輝接過玉瓶，放在掌中輕撫，聽說有益無害，忙說道：“快去倒杯水給我，我要吃藥。”

    紫蘇詫異地看她一眼，又垂下頭，去桌上倒了杯熱水。

    褚清輝小心翼翼倒出一顆藥丸，藥丸子只有珍珠大小，形態(tài)色澤也如珍珠一般白皙圓潤，散發(fā)著淡淡的藥香。

    褚清輝看了又看，只覺得這一顆小小的藥丸，怎么看怎么順眼，不由喜滋滋道：“先生送的藥也和常人不同?！狈旁谡浦凶屑氂^賞一番，才笑瞇瞇地就著熱水服下，末了回味，“唔，好像有點甜呢。”

    紫蘇看得驚嘆不已，自小到大，公主最不喜歡吃的就是藥，不管是藥湯還是藥丸，也不管是苦的還是酸的甜的，每次吃藥，總是苦兮兮著一張小臉，叫人看得心疼。她何曾見過公主如此主動吃藥的場景？還是邊笑邊吃的。

    想起之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