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臆的義憤，眉宇間氣息凌厲一片，“她這明明就是趁機報復，要將宋jiejie逼到死路！”

    李復瑾默默跟在身后，不發(fā)一言。

    棠妃雖明面要求嚴懲長秋宮和司賓監(jiān)，實則卻是針對宋婕妤一人。宴刺事涉國體，無論結(jié)局如何本都不容后妃置喙，可偏偏后宮之中確有一律，言及宮人重大行錯，宮妃需相應受責。

    棠妃掐準了這一點，即提醒了朝臣無論結(jié)果，宋婕妤都需受懲不貸，又迫令慕容念當眾之下無法袒庇，可謂一舉兩得。

    按理說此刻案件結(jié)果尚未明確，此律理應先撂下不置，可如雀卻確出于長秋宮無疑。但若依棠妃之建懲責宋婕妤，無論長秋宮是否與宴刺相關(guān)，宋婕妤都會落人口實。

    除非水落石出。否則池魚林木，無論結(jié)果如何，恐怕宋婕妤此番都會受牽連。

    門殿處暗紅的身影輕微一閃，正是方在殿上灼辭鋒利的棠妃。慕容素皺了皺眉，勉強壓住了蘊蕩于胸的厭惡，轉(zhuǎn)身便走。剛走幾步卻又站住，強沉了口氣，忽地轉(zhuǎn)身沖到她面前。

    “你想要什么？”

    突如其來的厲問讓棠妃微的一怔。

    “公主何意？”訝異一閃而過，她旋即冷淡一哂，“莫不是宋婕妤心虛，要公主替她向我做何交易不成？”

    “不管你想要什么，”慕容素緊抿著唇，眸中激蕩著剎怒的戾氣，“你若敢害宋jiejie一分，便別怪我不顧小楓的情面?！鼻晤伨碇鴲琅暮?，話聲寒徹入骨，“別以為我無法奈何你，你和五威將軍曾做過什么，你自己清楚！”

    棠妃的臉色倏地一白。

    棠妃早于前燕之時便嫁于慕容念，其兄棠黎更是大燕開國之將，馳騁疆場，平定內(nèi)亂，一力輔佐慕容念建立大燕。建燕之始，慕容念下旨封其為五威將軍，領(lǐng)二十萬軍鎮(zhèn)守西疆。不想棠黎擁兵自重，竟于年前暗使棠妃籠絡(luò)朝臣，其心詭異。

    只是——

    望著慕容素離去的背影，棠妃死死揪住了巾帕。

    這些事本是暗中cao行，不為人知。

    她——又怎會知曉？！

    ·

    宋婕妤近來一直覺得身體有恙。

    說不透究竟是哪里不太舒爽，只是分外心神不寧，食欲不振，昏沉業(yè)已有些時日。御醫(yī)斷她氣血過虛，所擬的藥汁水一般地啜飲，卻分毫不見好轉(zhuǎn)，反而病勢愈加頹沉。

    回想自己曾經(jīng)在司衣監(jiān)浣衣的日子，終年彌日累夜也甚少患恙。如今養(yǎng)尊處優(yōu)得久了，不想反而變得嬌弱了。

    最近的事情實在過多，先是慕容素沖犯天顏，被敕禁足，教她擔憂了月余。

    之后壽宴事宜籌備良久。本想暮春之后便可落閑修養(yǎng)，不想竟會發(fā)生宴刺之舉，更難料自己竟會無故卷入風波。

    不是不知棠妃之言其實處處針對于她，只是懶得想她此舉何為。陛下出于壓力已下令封禁了長秋宮，于她倒算好事。禁宮清靜，總算可以安養(yǎng)數(shù)日。

    踏進長秋宮，宮門在身后緩緩落鑰，隔絕了一切嘈雜。她步履虛浮，臉色微有些蒼白，任由貼身的宮婢攙她落入軟塌，歇憩了好一會兒才略略緩過。

    “娘娘，水已備好，可以沐浴了?！?/br>
    是時宮人上來稟告。她淺應了一聲，玉指揉了揉額角，仿佛有些倦意。自從患疾，她每日都需定時藥浴，依此緩解疲累。

    強撐著除去厚服華簪，換上薄衣。宋婕妤緩緩站起。可剛一轉(zhuǎn)身，整個身子卻驀地一輕。眼前似黑了一瞬，她閉了下眼，瞬時天旋地轉(zhuǎn)——

    “娘娘！”

    第28章 變局

    棠妃步履匆匆回到甘泉宮，臉色白得可怕。

    身側(cè)的宮婢一路勸諫，伶俐地執(zhí)壺奉茶。她深吸了幾口氣，探著茶杯卻許久下不了口，按捺了半晌，一把煩亂地輝落在地上，“她怎么可以有孕！”

    “娘娘息怒！”

    隨侍的宮人立時跪倒了一地，機敏地上前收整碎瓷。瓷片與燙茶散了一地，臨的最近的小宮婢手掌一顫，驀地落上了棠妃的宮裙，茶漬化開了大片。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小宮婢立刻俯首哭求，號聲聞得她愈加心燥，強忍著怒意，抄起一只茶盞便砸過去，“滾！”

    “娘娘因何如此動怒？”一聲嬌柔的聲線略略傳來，如鶯歌婉轉(zhuǎn)淡恬，隨著步聲邁進宮門。

    掃了她一眼，棠妃怒懟稍霽，姿容厲色橫溢，“你應該已經(jīng)聽說?！?/br>
    “聽說了?！彼愕耐p蕩，越嬪似笑語又似惋惜，“這宋婕妤確實麻煩，都已到這般地步，竟還能化險為夷，真是……”

    “你此番若是來損己揚他，不如出去！”

    憤厲的話截口駁回了越嬪未言完的話，越嬪訕訕地封了口。轉(zhuǎn)瞬換了話題，“最麻煩的還是那慕容素，若不是她……”

    慕容素……慕容素——

    宿愁已久的名字方一入耳，棠妃忍不住頭疼。

    她僵硬的攥緊了拳，銀牙狠咬。

    是，若不是她，自己何至于這般同一下婢相爭？

    她嫁于陛下十余年，雖一直不被予以后位，卻也是這后宮中身位最高的女人。又育有小楓，母憑子貴，何愁此生榮華。陛下雖有不少后妃，卻極少承幸。原本她本只消保持常態(tài)，做好后妃本該的本分，想要的一切，終有一日總會達成。

    可偏偏不知何處突然冒出這個定國公主！又引著陛下結(jié)識了這宋婕妤。

    原本只是司衣監(jiān)浣衣的一個下婢，卻一朝便被冊封婕妤極得盛寵?？肇撟约合嗉薅嗄暧钟幸蛔?，更不想如今，竟還孕了龍?zhí)ィ?/br>
    若是公主也罷，可一旦誕下皇子——

    難以想象屆時的情景。一旦東宮之位落空，慕容素與之同愾，自己與小楓是何處境不難測想，必是如臨深淵，危如累卵。而她又怎會允許這樣事情發(fā)生？

    心底似有把鋼刀狠銼，野火蔓延，倏地一線心念閃過，棠妃閉目思忖，少晌，喚來了貼身宮婢，“來人?！?/br>
    “奴婢在?！?/br>
    “派人聯(lián)系大哥，我有重要事宜商議！”

    ·

    未曾想宋婕妤竟會在此時有孕。

    當日朝審之況有目共睹，棠妃辭鋒凌厲，步步逼迫，滿朝遍野雖皆知此事無關(guān)宋婕妤，卻礙在棠妃持之有故，無以言由反駁。而今宋婕妤卻龍?zhí)ゼ由?，無疑給了回駁棠妃之請的最好因由。

    十日后，慕容念下令第二次朝審。

    宋婕妤和藺嘉禾的敘辭未變，全息雖曾納于手下卻從無過多交涉，與一次朝審并無太大出入。二人的敘辭如此，巡查的方向無異于斷了線索，再無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可尋。

    慕容念很快下了結(jié)令。

    宴襲案雖無關(guān)司賓監(jiān)，但典賓藺嘉禾卻懷有用人不查之過，罰俸半年責懲過失；宋婕妤本應降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