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則安見晏寧公主眉頭松開了，放下心來，笑著說：“沒事，我皮厚rou糙，辛苦點(diǎn)沒什么。交給我吧，我不會讓殿下再出差錯。”

謝則安向晏寧公主這樣保證的第二天，姚鼎言回京了……

第101章

姚鼎言的歸來帶來了一場狂歡。

西路大捷，國庫充盈，許多人的心思都活躍起來。

姚鼎言是一個領(lǐng)頭人，有他在，很多事都從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姚鼎言回京后第一件事是讓兒子姚清澤給姚黨下帖子。

沒錯，姚黨。

姚鼎言被秦老太師一系的人壓制已久，最近一年姚鼎言身不在朝中，卻日日在家中與人談天論地。姚鼎言依然堅持自己最開始的想法，想要推行新法，首先要有自己的一批人，這批人必須嚴(yán)格執(zhí)行他的想法，猶如他本人親臨一樣。這樣的人并不好找，比如徐君誠、謝季禹、秦明德這些人，他們永遠(yuǎn)不可能完全應(yīng)和他的話。

徐君誠他們會和他爭辯，會提出所謂的更好的意見。

并不是說這樣不好，只是推行新法需要更有效率——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姚鼎言認(rèn)為不應(yīng)該管那么多旁枝末節(jié)，先一口氣把新法鋪展開，再慢慢地針對當(dāng)?shù)厍闆r去調(diào)整。否則今天你一個看法明天我一個看法，這邊我一個難處那邊你一個難處，拖來拖去，新法肯定會無疾而終。

這樣執(zhí)行肯定會讓一批人蒙受損失，但那是無法避免的！

姚鼎言已經(jīng)做好接受百姓怨聲的準(zhǔn)備。

趙英給了他機(jī)會，他必須展露出相應(yīng)的能力，首先從這個“教化”這一塊改起。

姚鼎言沒有浪費(fèi)任何時間，直接把已被他納入姚黨之中的人叫過來“開會”。

天變不足畏，人言不足恤。

科舉改革，太學(xué)、州學(xué)、縣學(xué)、鄉(xiāng)學(xué)自然也會隨之改革。既然趙英叫他回來負(fù)責(zé)cao刀，姚鼎言自然不會辜負(fù)這個大好機(jī)會，摩拳擦掌準(zhǔn)備在將新法內(nèi)容插入其中，好為新法推行篩選出一批得用的人才。

姚鼎言和姚黨一直聊到傍晚，送走最后一個客人時，天下起了雨。

姚鼎言還沒關(guān)上門，一個戴著斗笠，穿著斗篷的人翻身下馬，跑進(jìn)屋檐里來，摘掉斗笠笑瞇起眼：“先生回來了？”

姚鼎言說：“你小子又上哪兒玩去了？”

來人正是謝則安，他摘掉身上的斗篷，說道：“先生您這話說得不厚道，敢情我只知道玩不成？”

姚鼎言邀他進(jìn)屋喝茶。

姚清澤跟進(jìn)了書房，對謝則安說：“聽說三郎你和太子殿下辦了個‘學(xué)?！！?/br>
謝則安說：“正好有那么一塊地兒而已，不過這學(xué)校不是沖著科舉去的，都教些實用的東西?！?/br>
姚鼎言說：“怎么個實用法？”

謝則安說：“比如記賬，”他扯過一張白紙，拿起旁邊的鉛筆畫了個樣表，“記賬的方法要統(tǒng)一，方便查賬，張大哥的張氏商行試行了幾年，發(fā)現(xiàn)復(fù)式記賬法是最清晰的，簡單來說就是‘有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每一筆錢來自哪里、用在哪里都一目了然?！?/br>
姚鼎言和姚清澤都不是愚笨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比如今很多記賬方法要明晰很多。姚鼎言的新法之中涉及最多的就是“財帛”，他馬上想到這東西在新法中所能起到的作用。

姚鼎言說：“三郎你這腦子就是好使，還有沒有什么沒拿出來的？”

謝則安說：“有是有，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等學(xué)校辦起來先生您就知道了?！?/br>
姚鼎言說：“那成，我到時再看看你還藏著什么好東西?！?/br>
謝則安禮數(shù)周全地詢問姚鼎言守孝期間可還安好，寒暄過后便告辭歸家。

等謝則安走遠(yuǎn)，姚清澤折返書房，問：“阿爹，這個三郎好像對我們有所保留。”

姚鼎言說：“謝家一家都是狐貍，這小子尤甚。處久了你就知道了，這家伙隨時會整出很多讓你頭疼的事。”

姚清澤越聽越覺得姚鼎言不像在頭疼，反倒像在夸謝則安。他說道：“我們不能把他徹底拉到我們這邊嗎？”

姚鼎言說：“你能把徐君誠拉到我們這邊嗎？”

姚清澤一怔，說：“徐君誠與秦老一系往來甚密，當(dāng)然不可能?！?/br>
姚鼎言說：“即使他和秦老沒關(guān)系，我們也拉不過來。像他們這樣的人，早已有自己的立場和主張，不會因為誰的游說而動搖?！?/br>
姚清澤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說：“我明白了?！彼麚Q了話題，“我覺得顧氏一門倒是可以拉攏，我看過顧允的策論，他對兵事的理解十分高明。顧老的長子顧騁去年進(jìn)了翰林院，如今在御前當(dāng)值，言語之中對阿爹你頗為推崇。他們父子文才出眾，在京城中頗有名氣，影響力不小?！?/br>
姚鼎言顯然也聽過他們，頷首說：“這倒是可以，他們筆桿子好，雖是紙上談兵，但也能幫新法造些聲勢。”

姚清澤說：“我已與顧騁結(jié)識，答應(yīng)改日為他引見，阿爹你哪天要是得空了我就領(lǐng)他回來?！?/br>
姚鼎言說：“可以?！?/br>
姚清澤說：“三郎手里那個報紙是好東西，可以用來普及新法，但它是在三郎手里握著的，終究不便行事。阿爹你看我們要不要自己辦一個？”

姚鼎言抬眼看了看姚清澤，說道：“清澤，你眼界要放寬些?！?/br>
姚清澤一凜。

姚鼎言說：“算計和手段，都是要用的。但天下大勢終歸不能靠算計和手段去改變，我們重用沈敬卿之流只是權(quán)宜之計，若是能讓謝季禹加入進(jìn)來，我會毫不猶豫地棄掉沈敬卿。我們自己辦報紙，有什么好處？就算你的腦袋能比三郎靈活，把新的報紙辦起來，但你也被這東西拖住了腳步。你不像三郎，三郎沒有太多私心，起了個頭就可以撒手不管——你想利用它，那你就得投入更多心力。一份報紙并不是我們的主要陣地，我們要打的是硬仗，抓不出真成績，好話說上天也沒人會認(rèn)同?！?/br>
姚清澤說：“阿爹說得是?！?/br>
姚鼎言說：“當(dāng)然，這一塊也不能徹底不管，你安排進(jìn)那個報社的人要爭取留在那兒，將來真的要用上‘報紙’這一塊時再找他們商量?！?/br>
姚清澤點(diǎn)頭應(yīng)是。

謝則安回到家，晏寧公主便讓人送上姜茶。

京城最近雨水多，徐君誠憂心不已，昨兒把謝則安找了過去，令他去查查水況，先生有命，謝則安只能乖乖跑腿。不查不知道，一查還真嚇了一跳，京城附近水網(wǎng)密布，水量一多很容易來個大水淹城。

這幾年謝則安運(yùn)氣好，都沒碰上極端的大雨天氣，這兩個月來天氣越來越怪，前幾天剛好了幾天，今兒一大早又下起了瓢潑大雨，生生讓水位升高了一大截。眼看天上的云重重疊疊，大概還有好幾天的雨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