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最后火勢(shì)又變小了……第一把柴鍋是冷的，火勢(shì)大的時(shí)候也不過是第二把柴的小火，等鍋熱了，第二把火的小火比第一把火的大火還要熱……火燒得旺了，菜就要糊了，火燒不起來，菜就熟不了……燒菜還好說，總能將就著吃下去。要是做飯，底下的飯糊了，可上面的飯還沒有熟，夾生的，吃了是要肚子痛的?！?/br>
    傅庭筠聽得頭都大了：“我只是要燒水，火大火小沒關(guān)系吧？”

    阿森瞪著她：“你知道我們這里的稻草和木頭能捆幾把柴火嗎？你知道燒一鍋水要幾把柴火嗎？隨隨便便就往灶里扔，沒等我們把水燒開，柴火沒了……到時(shí)候怎么辦？”

    傅庭筠覺得阿森為了顯示他對(duì)燒火很在行而夸大了事實(shí)，笑道：“燒一鍋水就足夠把我們的水囊都灌滿的吧？”

    阿森哼哼地道：“反正，不能浪費(fèi)?！?/br>
    傅庭筠抿了嘴笑：“好，我聽阿森的！”

    阿森嘴角噙笑，頗有些得意。

    傅庭筠忍了半天才沒有笑出聲來。

    兩個(gè)人就坐在灶門口的小竹凳上捆柴火。

    傅庭筠問他：“九爺怎么有那么多小黃魚？”

    阿森很不滿她懷疑趙九爺：“攢的唄！”

    攢的？要是人人都能輕易地?cái)€幾條小黃魚，誰(shuí)還要租別人的田地耕種？

    “怎么攢的？”傅庭筠笑著問他，“告訴我，我也攢一些！”

    阿森看她一眼：“銅板換銀子，銀子換金，攢下來的唄！”然后不耐煩地道，“我們快點(diǎn)把柴火捆好，等會(huì)還要做飯呢？”

    這孩子的口風(fēng)真緊！

    傅庭筠既失望又欣慰。

    有人走了進(jìn)來：“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兩人抬頭，看見趙九爺提著個(gè)布袋子站在廚房門口。

    阿森跑了過去，邀功似的道：“您用小黃魚買的水我們都舍不得用，想把它燒開了灌到水囊里，帶到路上喝！”說著，接過趙九爺手里的布袋子，“爺，這是什么？”

    趙九爺沒有理會(huì)阿森，而是凝視站在灶門口的傅庭筠，目光深沉，在光線有些暗淡的廚房里，顯得有些高深莫測(cè)。

    不知道為什么，傅庭筠想起兩人在碧云庵的廚房里……也是這樣，四下無人，光線暗淡……他的目光深邃沉寧……

    她有些不安起來。

    他可是趙九爺！

    又不真的是她家的下人。

    當(dāng)著李家凹的人說要帶她去西安府投親的時(shí)候，他的樣子那么難看。

    剛才她只顧著高興，沒有仔細(xì)想過，現(xiàn)在回憶起來，他肯定是迫不得已了。

    現(xiàn)在沒有外人在場(chǎng)，不知道他會(huì)不會(huì)反悔？會(huì)不會(huì)發(fā)脾氣？會(huì)不會(huì)以為她像個(gè)牛皮糖似的，粘上就甩不掉了？

    沉默中，傅庭筠垂下眼瞼。

    就聽見阿森大叫：“面粉、雞蛋、豆腐、冬瓜……爺，您從哪里弄來的這些東西？”嚕咕嚕咕吞口水的聲音都聽得見。

    傅庭筠忙抬頭望去。

    真的噯！

    布袋子被打開，幾個(gè)雞蛋被阿森小心翼翼地放在灶臺(tái)上。

    四桶水就去了四條小黃魚……

    她脫口道：“這得花多少銀子??？”

    臉立刻火辣辣地?zé)帷?/br>
    從前說到錢都要用“阿堵物”來代替，現(xiàn)在倒好，看見什么東西開口就問多少錢……可見她變了很多……可心底隱隱又有個(gè)念頭，要不是因?yàn)樗木壒?，趙九爺肯定不用又是買水又是買面買菜的……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shí)候，他可是連雙鞋都沒穿的……又不是沒錢……可見趙九爺是很節(jié)儉的人……他這樣花錢，她是真的很心疼……

    趙九爺抿了嘴，眼底有笑意，分明是強(qiáng)忍著才沒有笑出聲來：“錢不就是用來花的！”

    傅庭筠不喜歡這種論調(diào)。

    她十六叔公就是這樣，有一分錢花一分錢，年輕的時(shí)候能賺，只覺得日子過得快意灑脫，待年紀(jì)大了，沒有積蓄，由奢入儉又難，死的時(shí)候還是公中給買的棺材。

    她不由低聲嘟呶道：“要是人還活著，銀子卻沒有了，該怎么辦？”

    趙九爺不由愕然，隨即大笑起來。

    他眉目舒展，目光璀璨，竟然是她從沒見過的暢快。

    傅庭筠瞪大了眼睛。

    “路上帶的水我自有安排。”他笑道，“我們明天黃昏就離開李家凹，你快去收拾收拾，阿森，你做飯！”

    阿森興高采烈地應(yīng)“好”，把趙九爺帶回來的東西一件件地往外拿。

    趙九爺已對(duì)傅庭筠道：“你不是身上癢嗎？快去梳洗梳洗?！庇职参克?，“到了西安府就好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身上癢？

    一路這么捂著，傅庭筠硬是生生捂出身痱子來。

    她不想讓他認(rèn)為她很嬌氣，只在無人的時(shí)候撓撓，沒想到他還是看出來了。

    心里莫名涌出幾分感動(dòng)，趙九爺轉(zhuǎn)身出了門：“我要和七爺去見李家凹的族長(zhǎng)，馬上就回來！”

    ……

    因?yàn)橛辛粟w九爺?shù)倪@番話，傅庭筠到底沒能抵御住洗澡的誘惑，痛痛快快地洗了個(gè)澡，覺得人像卸了幾斤負(fù)重似的，全身都輕松了不少。然后找了方白色的帕子撕成條綁了頭發(fā)，算是給舅舅、舅母一家戴孝了。

    出來的時(shí)候阿森正在炸豆腐。

    看見他要在腳下墊塊石頭手里的鍋鏟才能伸到鍋里去，傅庭筠連忙過去幫忙。

    阿森趕她走：“爺說了，讓我做飯?！?/br>
    “你幫我燒火?！备低ン迠Z過他手里的鍋鏟，雖然不怎么熟練，動(dòng)作卻很優(yōu)美流暢地翻著豆腐。

    阿森不得不承認(rèn)她比他做的好，乖乖地坐在灶門口幫著燒火。

    很快傅庭筠就做出了兩個(gè)菜，問阿森：“九爺是喜歡吃搟面，還是喜歡吃餅？”

    “元寶哥做什么爺就吃什么！”阿森想了想，“不過做餅的時(shí)候吃得多一些?！?/br>
    看趙九爺那個(gè)樣子也不是挑剔的人。

    傅庭筠開始和面，對(duì)阿森道：“你也好好洗洗吧！據(jù)說從這里到西安府還有七、八天的路程呢！”

    因?yàn)橄氲竭@水一條小黃魚一桶，她有些心虛，用了兩桶水，留了兩桶。

    阿森有些扭捏地道：“還是留給爺用吧！”

    “我們留一桶給爺好了！”傅庭筠極力地鼓動(dòng)他。

    這樣，這水也不算是她一個(gè)人享受了。

    大家都有份，她心里也覺得踏實(shí)點(diǎn)。

    阿森身上臭哄哄的，又架不住傅庭筠的勸，磨蹭了半天，最后和傅庭筠合力抬了桶水去了廂房，在那里洗了個(gè)澡。

    待他出來的時(shí)候，傅庭筠已經(jīng)烙好了餅，在做雞蛋冬瓜湯。

    “九爺還沒有回來嗎？”他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問道。

    “還沒呢！”傅庭筠擦了擦額頭的汗，“還早，我們?cè)俚鹊?。要是等?huì)再不回來，你去看看！”

    阿森自然沒有異議，問她：“姑娘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