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驅(qū)寒，饒是如此，第二天傷處還是轉(zhuǎn)成斑駁青紫色了，好像廁所隔色方磚。明蘭大怒，扯著品蘭面頰用力扯開兩邊去，品蘭哇哇大叫，但很老實受著，一連幾天都乖覺跟只小哈巴狗似，一個勁兒賠罪。

    待明蘭膝蓋青紫漸退時，大老太太便集齊了孫盛兩家族長耆老，以及素有交情德馨老人，最后請了孫氏母子，濟(jì)濟(jì)一堂，要了解這件事；如此盛事，品蘭豈坐住，在李氏跟前央求了半天，李氏自然不肯讓女兒去觀看大人吵架，反是大老太太說了一句：“她也不小了，該讓她知道知道世道艱難，沒像那嬌花般經(jīng)不起風(fēng)浪?！?/br>
    大老太太生存哲學(xué)和兒媳婦不一樣，她認(rèn)為雜草比觀賞用蘭花強多了，李氏不好違抗婆婆，瞪了品蘭一眼不管了，品蘭立刻去找明蘭連聲叫道‘同去同去’，明蘭也很心癢，但還是先稟過盛老太太，誰知祖母竟也不攔她，于是兩個女孩便興興頭頭偷繞到正堂隔間，“不整死他丫！”品蘭特別振奮。

    到了隔間，卻發(fā)現(xiàn)淑蘭已經(jīng)端坐在那里，神色枯槁如喪婦般。

    “是老太太叫我們姑娘來?！笔缣m貼身丫鬟輕輕說了，明蘭和品蘭對看一眼，這次大老太太怕是要下狠藥了，一次性斷了淑蘭念想。

    孫氏母子見盛家仆人恭敬來請，以為盛家妥協(xié)了，便大搖大擺上門去，到了一看竟然坐了半屋子人，在座不是地方上德高望重，便是兩家人長輩，再一扭頭，竟然看見本地通判老爺也在，旁邊還跟了兩個錄事，孫志高漸有些不安，只孫母還猶自不知，趾高氣揚挑了把最前邊椅子坐下。

    待眾人一一見過禮后，胡姑父和長松將那通判老爺和兩位錄事請出去吃茶，品蘭隔著門縫仔細(xì)瞧了瞧，回頭輕輕道：“幸虧三房沒來，不然定叫他們瞧笑話了?！?/br>
    進(jìn)過一盞茶，盛維掃了一圈堂內(nèi)眾人，一拱手道：“今日請眾位父老到此，便是要議一議小女與孫家姑爺之事，家事不利，請諸位莫要見笑?！?/br>
    孫志高一看這架勢，心道莫非你盛家仗著勢大想要逼我就范不成，想著先下手為強，便冷哼一聲：“岳父大人，所謂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志高忝為孫家子孫，如今二十有五尚無子息，實乃不孝，現(xiàn)家中妾室有了身孕，正是孫家之喜，內(nèi)人自當(dāng)妥善照料，豈料她竟妒忌至此，不肯容人，岳父大人深明大義，當(dāng)訓(xùn)誡她一二才是?！?/br>
    盛維聽他如此顛倒黑白，饒他素來厚道，聞言也不禁一股氣上涌，李氏看丈夫紫漲臉色，便緩緩站起道：“此乃家宅內(nèi)事，我當(dāng)家不好說，便由我這當(dāng)娘來說罷。”說著轉(zhuǎn)身向?qū)O志高，“姑爺，我來問你，我閨女進(jìn)門三年，為你納了幾個妾？”

    孫志高氣息一窒，哼了一聲不說話，李氏繼續(xù)道：“我閨女進(jìn)門不足半年，便為姑爺你張羅了三個通房，一年后又從外頭買了兩個，第二年聘了一個良家姨娘，另三個通房，第三年又是四五個，如今姑爺你二十有五，屋內(nèi)人零零總總已有十二三個了。”

    聽李氏如數(shù)家珍把自己底細(xì)抖摟出來，孫志高臉皮漲紅，四周耆老族人都紛紛側(cè)目，一個與孫志高素有嫌隙族叔涼涼道：“怪道大侄子屢試不中，原來如此忙碌喲。”

    孫志高羞憤難言，孫母看兒子發(fā)窘，連忙道：“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尋常，況且我兒是為子嗣大計，親家這是何意？”

    盛紜冷哼一聲道：“到底是為了子嗣，還是好色，天曉得~~~~！”

    孫志高大怒，幾乎要拍案而起。

    孫家老族長一看情況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道：“親家且先息怒，這夫妻嘛，床頭打架床尾和，一家人有話好好說，何必爭執(zhí)呢？”

    孫母見有臺階下，趕緊道：“沒錯，不要扯這些有沒，媳婦自己無能也不說了，既然房里有人懷了身子，她便好好接納進(jìn)來，待生下個一男半女，也是她福氣?！?/br>
    李氏語音森然：“今日便要說這個，我只問親家一句，若是我兒堅不肯納那女子，你們待如何？”

    孫志高霍然站起，一臉高傲：“不賢之人，要來何用，休書一封，下堂去罷！”

    盛維終于忍不住，連連冷笑道：“好好好！——好一個讀圣賢書女婿！”

    明蘭心中憐憫，轉(zhuǎn)頭去看淑蘭，只見她眼神空洞，身子搖搖欲墜，全靠丫鬟撐住了，品蘭咬牙再三，在明蘭耳邊說：“我若是個男子，定出去狠狠揍他一頓！”明蘭看品蘭威武樣子，心道：其實你雖是女子，你姐夫也未必打過你。

    孫志高看盛家人不說話，又傲慢一笑：“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若她肯賢惠些，好好照料孫家子嗣，孫家也不會少她一口飯吃！岳父岳母仔細(xì)思量下罷?！贝篑R金刀坐下，一副篤定了盛家舍不得他這女婿模樣。

    李氏看他這副樣子，心中最后一抹猶豫都沒了，心里恨殺人心都有了，大聲道：“不用思量了，你孫大才子我們高攀不起，不過不能休妻，只能和離，一應(yīng)陪嫁全部取回！”

    孫氏母子大吃一驚，沒想到盛家人竟然如此剛硬，面面相覷，在座眾人也吃驚不小，震驚過后，紛紛勸道‘莫要意氣用事’，‘寧拆十座橋不毀一門親’云云。

    孫志高好容易回過神來，大叫道：“什么和離？此等不賢不孝之人，休書一封都是便宜了！”孫母忙接上：“嫁入我孫家門，那些陪嫁自然都姓了孫，憑什么取回？！”

    李氏看著這母子倆德行，竟對自己勤懇老實女兒沒有一絲留戀眷顧，她終于明白大老太太一番苦心，心中堅硬起來，昂聲道：“什么不賢不孝？！你們黑了心肝也說出口？你要孝順繁衍子嗣，我閨女也沒攔著，我家雖是做買賣，可也知道何為婦道孝道？人道進(jìn)門七年無處方為過，可我閨女成親不到半年就給你納小了，這樣你還說她‘妒忌’？！她進(jìn)門三年，一個月中倒有二十多天是睡在你老娘屋里，端茶遞水，伺候飲食，下灶上房，三更睡五更起，打罵沒有半句還口，這還不賢惠？！”

    李氏想起女兒年紀(jì)輕輕，卻一副老婦般枯瘦模樣，傷心難抑，幾乎哽咽，眾人聽了也是唏噓難言，指責(zé)目光紛紛射向?qū)O氏母子，更有人暗想：都不讓夫妻倆睡在一起，如何教人家生兒子？真好一個刁鉆刻薄婆婆。

    孫母被眾人看十分難看，縱使是面皮老厚，也不僅臉紅了些，孫志高氣鼓鼓低頭而坐，悶聲不吭，李氏恨意滿漲，大聲道：“你們這般苛待我兒，居然還想休妻，還想要陪嫁！我告訴你們，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