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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半子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1

分卷閱讀21

    債的另當(dāng)別論。坊門大開,一撥一選人及其親友家屬涌到朱雀門大街外,忐忑不安地前去觀榜。

    “徐三霸!你完了??!等明年吧我看到你名字了!”、“晦氣晦氣!那你在哪兒?。磕闶橇羰欠虐?!”、“我在找啊,誒這位娘子不要擋道??!看到了看到了,這寫的是什么呀?!對不起我瞎了我已是看不懂了……”、“官人你也是‘放’哦,回去等下屆吧!”此君聞聲直接昏倒,若不是好友拖拽出去,大概就要被踩踏至死了。

    當(dāng)然也有“喔喔這是寫的‘留’吧,要去吏部選院吶!九郎啊你那邊情況如何???要考上了與我一起去吏部啊!”、“留留留,也是留!趙兄我們一塊去吧!誒,那個(gè)蘇賢弟呢?喂蘇賢弟你怎樣???”被喚作蘇賢弟的同僚好友看著‘放’字,默默轉(zhuǎn)過了身,小心眼地決定不再和這兩個(gè)人做朋友。

    自古考試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那么,許稷呢?

    王宅五房院內(nèi),千纓正在吭哧吭哧揉面團(tuán),其父王光敏火急火燎沖進(jìn)來:“今日放榜啊!姓許那小子還在睡嗎?”

    “噢噢,今日放榜哪?!”千纓連手也沒刷干凈就猛地扎回房里,她剛打算搖醒許稷,卻見許稷霍地坐了起來。許稷像被鬼附了體似的直愣愣看著前邊,一拍腦袋說:“今日放榜!”說完火速掀被下了床,在千纓目瞪口呆的注視下?lián)Q了衣裳,飛奔而出。

    千纓猛地拽住她:“慢點(diǎn)不用急,晚些去也沒甚么要緊,還不用跟人擠,晚上吃古樓子,你回來的時(shí)候記得帶壇郎官清。”

    “古樓子?大的嗎?”

    “當(dāng)然了,我家有四口人哪,小的不夠吃!”

    千纓越變越大方了!

    “你要升官了,俸祿也會(huì)跟著漲,吃好一點(diǎn)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嘛!”千纓說罷回屋又拿了一塊蒸餅出來塞給她,“路上吃,別餓著。”

    許稷肩負(fù)著千纓殷殷期望,抓過蒸餅就去牽了驢子,顛啊顛的好不容易顛到了朱雀門,卻因人太多不得不找個(gè)鋪?zhàn)酉人┝梭H,只身朝那“望榜大軍”殺過去。

    長名榜上密密麻麻,尋個(gè)名字宛若大海撈針,許稷一邊啃蒸餅一邊找,找得額頭都冒出薄汗來。忽有一壯漢將她往旁邊一拱,許稷頓時(shí)身形一晃,眼看著要栽過去時(shí),背后忽有一只手伸出來扶了她一把。

    許稷還沒來得及轉(zhuǎn)頭去看,便先聞其聲:“來看榜?。渴橇暨€是放呢?名字在哪兒呢?”

    王夫南恰如陰魂不散的怨鬼,自回京后便總在她身邊幽幽出現(xiàn),冷不丁冒出來挑釁她的驢,冷不丁冒出來抓她的手,冷不丁冒出來說句話……這會(huì)兒則是站在她背后用幽幽寒光盯著她花白的頭頂心看,連呼吸都快貼到她頭皮了!

    許稷不由打了個(gè)寒顫,將手中蒸餅飛快地往嘴里塞。然她還沒吃完,卻忽被長臂勾住了肩膀,扭頭一看,正是王夫南站在她右后側(cè)大大方方勾住她的肩。

    許稷感受著肩頭后背傳來的輕微壓迫感,悶咳兩聲,將最后一口蒸餅咽下去,不自在地動(dòng)了動(dòng)肩膀。但她越是不自在,王夫南就越大方坦蕩,簡直將她當(dāng)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不顧“廉恥”地勾勾搭搭,甚至將她從長名榜一端勾到另一端。

    不過好處也不是沒有,她再不會(huì)被甚么看榜的壯漢給拱倒了。

    許稷皺著眉一直在找自己的名字,可都半個(gè)時(shí)辰了仍舊一無所獲。就在她要嘆氣的一刻,王夫南忽指了上面一個(gè)名字道:“在那!”

    他說著立刻瞥了一眼許稷神色,只見許稷平平的眉毛從抬起到緩慢落下,眼眸中更是有一閃而過的黯淡與意料之中的失望。

    王夫南難得近距離捕捉她神色里微妙變化,也是這樣的一個(gè)細(xì)微的變動(dòng),令他莫名感受到許稷此人的活氣——也會(huì)有喜怒哀樂且也會(huì)形于色,并不是心中毫無波瀾的冷血死人。

    許稷嘴唇輕啟又合上,眸光如常,臉色也如常。陽光有些刺目,長名榜上黑漆漆的一個(gè)“放”字竟顯得格外明顯起來。

    僅有一字,便說明了這幾年努力是否值得肯定。

    不甘心必然是真的,尤其那“放”字旁邊還有另一個(gè)被涂掉的字。

    原來胖尚書那晚在政事堂見秉筆宰相與他使了眼色,遂在名錄上寫下“留放”二字,后待政事堂內(nèi)無他人時(shí),又讓秉筆宰相做了定奪。秉筆宰相二話不說,提筆涂了“留”字,正是要黜落許稷也。

    胖尚書將此名錄直接給了書吏去謄抄,可吏部書吏做事死板,雖不明白這上面為什么寫了又涂,竟直接照搬上了長名榜,導(dǎo)致許稷名字旁邊一“墨點(diǎn)”一“放”字看起來非常奇怪——

    有一種“本該留,卻因?yàn)椤承┚壒省扛某闪恕拧钡囊馕丁?/br>
    至于“某些緣故”為何,許稷清楚,王夫南也清楚,諸人都清楚。

    練繪這個(gè)殺千刀的!

    許稷寡了張臉轉(zhuǎn)過身,無情甩開王夫南的胳膊,徑自回去找自己的驢。王夫南被她甩了一下,知其心中藏著怒氣,便不著急跟上去。

    許稷埋頭走到拴驢的鋪?zhàn)娱T口,忽停住步子,東西南北地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卻哪里還有她那頭驢的影子?驢也被人盜走了!可惡可惡!許稷憋了許久的火氣瞬時(shí)涌上來,下一瞬好像就要發(fā)作,但見王夫南朝這邊走來,卻又將這火氣強(qiáng)壓了下去。

    王夫南見那拴柱上只剩了一根繩子,便頓時(shí)明白了其中情委。喔,原是有人順手牽驢,往許稷這團(tuán)火上又狠狠澆了一桶油。

    許稷杵在原地不出聲,一口氣全悶在單薄胸膛里,身影伶仃,可憐里卻又透著重重不甘心。想起早上千纓滿臉期待的模樣,她不由輕皺眉。銓選落敗,家中唯一的一頭驢又被盜,她實(shí)在不知該以如何姿態(tài)回去。

    “落榜失驢焉知非福,你跟我來?!?/br>
    王夫南這次敏銳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精銳眸光,立即轉(zhuǎn)身往含光門走。許稷跟在其身后,只見他意氣風(fēng)發(fā)走在前面,竟隱隱生出一些莫名羨慕。

    她也有鴻鵠志,但卻從沒能活得如此坦率自得。

    二人分別向守衛(wèi)遞了門籍,進(jìn)得含光門后繼續(xù)往里,繞過鴻臚客館往東走,即是御史臺(tái)所在。

    幾名庶仆②正在掃前院,吏卒見有人來立刻前去通報(bào),等練繪從浩繁案牘中抽身出來,王夫南與許稷已是到了公房內(nèi)。

    此時(shí)公房內(nèi)并無他人,練繪見他二人一道來,便又重新坐下:“兩位前來所為何事?”

    王夫南正要說話,那邊許稷竟是出人意料地先開了口。

    她睜眼說瞎話:“御史臺(tái)欠某一頭驢?!?/br>
    “哦?”練繪抬了抬眉。

    “銓試那日金吾衛(wèi)直接將某帶到了御史臺(tái),卻未照看好某的驢。某已找了好幾日的驢,但顯然已被賊人盜走無處可尋,這事是否是御史臺(tái)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