噥道，“不知道現(xiàn)在還能不能進宿舍?！?/br>
蘇潼往電腦桌面右下角看了一眼，說，“晚上在這里睡吧，反正他們都知道你在我這里?！?/br>
他說得太過自然，反而讓李嘉圖不知該如何是好。良久，他松開一直咬住的嘴唇，點點頭。

“我找套睡衣給你?！闭f著，蘇潼起身往臥室里走去。

李嘉圖拿著自己的衣服，走到餐桌前坐下來，發(fā)現(xiàn)蘇潼之前在看電影。他動了動鼠標，全屏的播放器上方出現(xiàn)了片名，可他還是不知道是一部怎樣的電影。

“餓醒的？”蘇潼拿著一套棉質(zhì)睡衣走出來，遞給他，問。

他接過了質(zhì)地柔軟的睡衣，揚了揚嘴角，笑得困窘尷尬。想了想，他還是說，“中途我醒過一回，那時黎醫(yī)生還在。”

驚訝從他眼中一閃而過，他恍然點頭，把桌上的外賣拿到廚房里用微波爐加熱，完了靠在廚房門邊說，“本來約了他晚上去外頭吃飯的，不過不能把你一個人丟家里，就沒出去?！?/br>
李嘉圖聽得心緊，嘴巴里面干干的，思路一時間接不上。“其實沒關(guān)系的，我好很多了。明天還可以比賽。”

蘇潼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想了想，還是搖頭。

看他轉(zhuǎn)身回廚房里，李嘉圖忽然意識到自己恐怕誤解了蘇潼話里的含義——的確是不能留不熟悉的人獨自在自己家里。他低頭看著手里的睡衣，想要找借口離開，又怕聽到蘇潼客氣的挽留。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在聽到蘇潼挽留的時候，又反悔了自己的決定?？伤呀?jīng)聽到了自己反悔的聲音。

不多時，蘇潼把熱好的外賣端了出來。飯盒很燙，他用指尖捻著，輕輕放到了李嘉圖面前，掀開蓋子以后，雙手同時揉了揉自己的耳垂。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買了個清淡一些的。”他找到外賣塑料袋里的一次性筷子，拆開來遞給他。

李嘉圖看看面前香噴噴的滑蛋雞rou飯，明明胃里很空，可還是沒什么胃口。

“謝謝老師?！彼舆^筷子時說。

“嗯？”蘇潼低頭打量著他，關(guān)心道，“還是沒胃口？”

他茫然抬起頭，才覺得自己失禮了，忙道，“沒有，大概因為剛睡醒……”

蘇潼不太相信，想了想，問，“要不要先刷牙？”

李嘉圖一愣，心里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蘇潼猜錯了答案。他強撐起笑容，點點頭。

“我找找看有沒有新牙刷。”蘇潼走開兩步，又回頭說，“衣服先給我吧?！?/br>
他忙把手上的衣服都給了他。

電影沒有按下暫停鍵，李嘉圖依稀分辨著影片中人物的對話，發(fā)覺并不知道他們說的是哪一種語言，但鮮亮的色澤還是演繹出了十分壓抑的劇情，他恰好看到一個長鏡頭，偌大的足球場上演著夜間賽事，球迷們大聲歡呼著，而警察在追捕兇案殺手。

再抬起頭，蘇潼已經(jīng)站在垃圾簍旁邊撕新牙刷的包裝了。

“先刷牙吧?！彼蜒浪⑦f給他。

李嘉圖起身走過來接。

“我看看你的手?！痹谘浪鞯嚼罴螆D手上的同時，蘇潼扯了一下牙刷在手上的那一端，順勢握了握他的掌根，“有溫度了。”

他把牙刷拿過來，倉促地笑笑，“我都說好多了?！?/br>
興許是吹空調(diào)的時間太長，李嘉圖臉頰上泛起了白白的皮屑。他刷牙時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很久，拿起旁邊放著的洗面奶，看不懂上面的日文。

刷好牙，他用水龍頭里的熱水匆匆洗了把臉，扯過旁邊的毛巾時，意識到這是蘇潼的，又把手放了下來。

蘇潼找出了另外一床被子搬到了客廳的沙發(fā)上，又把靠墊放好，整理成能睡人的樣子。他發(fā)現(xiàn)李嘉圖已經(jīng)從洗手間里出來了，回頭說，“晚上你還是睡里面吧。除了餓，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李嘉圖抱著手臂，搖搖頭，“沒有?！?/br>
“那就好?！碧K潼回到電腦前坐下，一邊看電影一邊說，“吃過飯休息一會兒，洗了澡就能繼續(xù)睡了。你的決賽是在十點以后，可以睡個懶覺?！?/br>
他默默坐下來，重新拿起了筷子。因為穿著短袖，手臂碰到餐桌上的玻璃，還是有些涼。蘇潼已經(jīng)開始看電影，大概沒有和他閑聊的意思，他只好低下頭來挑米飯吃。

李嘉圖正悶頭吃著飯，時不時看一眼玻璃上倒映著的蘇潼的身影?；凹訜嵋院蠛軤C，送到嘴巴里，燙到了舌尖。他還是覺得嘴巴很干，忍不住抬起頭，驚訝地發(fā)現(xiàn)蘇潼在看著自己，不由得怔住。

蘇潼也愣了一愣，淡淡一笑，問，“會不會熱過以后不好吃了？”

“啊，沒有?！崩罴螆D連忙搖頭，說，“就是口渴?！?/br>
聽罷蘇潼立即起身往廚房里去，給他倒了一杯溫開水。

李嘉圖撓了撓發(fā)燙的臉頰，看到蘇潼重新坐回了電腦前，趁著沉默的時間還不長，問，“老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蘇潼按下了播放器的暫停鍵。

他在座位上動了動，調(diào)整成輕松的模樣，問，“老師，你初戀是什么時候？”

蘇潼大概完全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么私人的問題，頓時呆住了。爾傾，他尷尬地咳了一聲，想了想，不大情愿地說，“我沒談過戀愛?！?/br>
李嘉圖聽得心用力跳了一下，完全愣住了。他慌忙抹了一下眼睛，故作不相信道，“你開玩笑的吧？”

他大概自己也不想承認這個事實，笑得很困窘，卻很肯定地說，“沒開玩笑，真的，我沒談過戀愛?！?/br>
“為什么？”李嘉圖握緊了手里的筷子，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在逼視他，“暗戀、單戀都算，你沒有喜歡過什么人嗎？”

蘇潼仔細考慮著他的話，半晌，自己也不太肯定地皺起眉，含糊道，“……應(yīng)該是沒有吧。”他頓了頓，變成了肯定的語氣，“沒有?！?/br>
李嘉圖吃力地笑，扁了扁嘴巴，“我不相信?！?/br>
蘇潼笑得很無奈，說，“家里人一直不許我早戀，所以我也一直沒開竅。”說到這里，他自嘲地搖搖頭，“大概也是我自己太不知道變通了吧，不像現(xiàn)在的小孩，大人不讓談戀愛，偏要談戀愛?！?/br>
“哦……那你現(xiàn)在開竅了嗎？”李嘉圖隔著餐桌，望著他問。

他訝異地看著他，“嗯？”

李嘉圖突然意識到自己也許問得太多了，又笑著敷衍過去，說，“我剛才睡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到你參加相親節(jié)目，說自己沒談過戀愛，全場沒有人相信你?！?/br>
“真的假的？”蘇潼又好氣又好笑。

“真的，所以我就問問你?！崩罴螆D終于拖出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蘇潼慘淡地笑了笑，自己也說，“說出去沒人信吧。”

李嘉圖低頭和著雞rou吃了幾口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