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度很暗。兩片窗簾之間的縫隙里透出一縷金色的陽光，正好劃過知馬力的咽喉，好像下一秒，就會斬下他的頭顱。

杰森瞇起眼睛，只覺得渾身發(fā)熱，想照著知馬力的喉嚨狠狠地咬一口。

知馬力卻在這時睜開眼睛。他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眼杰森的表情，一臉疲憊地調(diào)整身體做好：“哥們，算我求你……別對我露出那么惡心的表情，我也就到你這可以歇歇，你別逼我走成嗎？”

杰森深呼吸幾次，讓自己冷靜一點，才換上笑容，做到單人沙發(fā)跟前的茶幾上上：“你歇你的……怎么，情況還是很糟糕？”

“相當糟糕。”知馬力并不抗拒杰森的抗拒，用手揉著自己的太陽xue，“完全摸不著大單……只能追著散戶跑，連續(xù)跑幾天也不一定能拿下來一單……股民的投資意識還是跟不上……”他自嘲地笑笑，“成天跟人科普投資知識，我都可以去大學教書了?！?/br>
杰森抓下知馬力的手：“我?guī)湍惆??！?/br>
“……”知馬力先是向后推了一下，輕輕抽抽鼻子，確認沒聞到什么氣味，才露出一點放松地表情，放任杰森按上他的太陽xue，“要是你失業(yè)了，可以去做按摩師?！?/br>
“就算我失業(yè)了也不至于淪落到做那種職業(yè)吧……”杰森咂嘴，“我可還有500萬在你手里，你起碼保證我有錢養(yǎng)老才行。再說，”他惡劣地湊到知馬力耳邊，“我只給你一個人按摩?！?/br>
知馬力嘆氣：“杰森，你幫我留住工作，并且聘用我當你的股票經(jīng)紀人……我十分感激。但是，我們做不了情人?！睆娜站玫募亦l(xiāng)回來后，知馬力差點被證券公司開除，幸好杰森從中斡旋，點名知馬力繼續(xù)做他的股票經(jīng)紀人……可即便如此，經(jīng)理也已經(jīng)認定了知馬力是個因小失大、難成大器的家伙，在工作上百般刁難，只讓他去跑那些又難纏又沒資產(chǎn)的小客戶……

不過，也不能怪經(jīng)理這么看他。知馬力想，我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不就是家庭第一、工作第二嗎？

杰森收回了按摩的手，雙臂抱胸，挑眉問他：“都三個月了，你還沒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把那個小男孩放在事業(yè)前面?！苯苌瓕徱曋R力，“感覺如何？收入驟然下降、養(yǎng)著一個累贅的滋味?！?/br>
“日久不是我的累贅，他是我的愛人?！敝R力警告地看了杰森一眼。

“ok,ok.”杰森妥協(xié)，“那么請問，你這個愛人跟累贅有什么區(qū)別？他能賺錢嗎？他懂你的苦衷嗎？他知道你在公司過得有多辛苦嗎？他知道你因為擔心未來睡不好覺嗎？……你現(xiàn)在只有到我這里才能放松一會，不覺得非常諷刺嗎？”

知馬力搖頭不語。

杰森嗤笑：“怎么，我哪里說得不對。”

知馬力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說：“雖然……我現(xiàn)在工作不是很順利，但是這并不是日久的錯。他一個大學都沒畢業(yè)的孩子，被我?guī)У竭@邊……我理應多拿出一點時間來陪他。雖然目前十分艱難，但是，等他明年考了自考，重新開始上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雖然跟他在一起，我的主要精力不得不從工作移到家庭上。也許因為如此，我永遠不能抵達事業(yè)的頂峰……但是，”他微笑起來，帶著苦澀也帶著釋然，“當我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他蜷縮在我懷里的時候，真的非常非常滿足?！?/br>
“即便你為他放棄一直追求的東西？”杰森不死心地問，“如果有一天你們分手了呢？誰來賠償你付出的金錢和時間??？為了保他，你把準備買車的10萬塊全部拿了出來；為了照顧他，你犧牲30歲前最該拼搏的大好年華！——這一切的風險有多大？那個小男孩現(xiàn)在一無所依，所以他依附于你。可誰能預測他長大以后的事情呢？”

知馬力露出了迷惘的神色，顯然，他從來沒有想過，日久有一天會離開他。

他的一生都是順遂的，只要是想要的，他從來都會拼命得到?？伤麖膩頉]有意識到，愛人不同于他追求的成就和地位，日久也不是放在他書柜里的獎杯和獎牌——有一天，當他不再需要自己的庇護，也許就會毅然離開。

但是……怎么會呢？

那個人，是日久??？愛他愛得瘋狂，愛他愛到與家人決裂的日久??？

“他不會離開我的?！敝R力說，目光堅定，“……即便他想離開，我也不會放手?！?/br>
就是這種眼神。杰森看著知馬力強勢的樣子，心跳忍不住加快幾拍。就是這種勢在必得……哪怕不擇手段的眼神……

只不過。綠眼睛男人饒有興致地想，手腕這種東西，在職場是好東西……可用在愛情上呢？

但愿你的小男朋友不會讓你失望，寶貝兒。

382010年辭職.冬

從杰森那里離開，又跑了兩個散戶，知馬力才一身疲憊的踏上歸途。

……工作也有兩年多了吧？呵，連被杰森使喚都沒像現(xiàn)在這么累過。這大概是因為，那時候雖然忙碌卻有希望吧？希望自己可以升職，為加班獲得的收益感到滿足，為一件又一件出色完成的工作由衷驕傲……

可現(xiàn)在呢？明知道很難在這個上司手下有所建樹，卻還要日復一日地工作。明知道再努力一點可能就有轉(zhuǎn)機，卻不得不回家陪伴孤單的日久……

不是沒想過換工作，可是換了工作又能怎樣呢？沒有足夠的工作時間和足夠的精力，無論換到什么工作，都很難出頭。

不如……就這樣不溫不火地混著。他睜開眼睛，環(huán)視地鐵車廂里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在心底對自己說：既然別人能混著，我為什么不行呢？

更何況，我還有日久。會做好晚飯，在家給我留一盞燈的日久。

知馬力這樣想著，終于露出了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把愛人緊抱在懷里……

可是家里黑著燈，餐桌上沒有飯餐，日久不在任何一個房間，從廚房的料理臺到臥室的地板上，有一連串干涸的血液，日久的手機就在血跡旁邊，屏幕已經(jīng)被摔裂。

知馬力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他扶住臥室的門，只感覺眼冒金星，一個又一個可怕的猜測擠滿他的大腦：發(fā)生了什么事？入室搶劫？日久去哪里了？手機怎么會在地上？這些血……都、都是日久的？

日久、日久、日久……

滿屋的暗紅和刺鼻的血腥味讓知馬力的胃不斷翻騰，刺激著原本就有神經(jīng)性胃疼的知馬力。他難以抑制地跪下，大口大口地吐出中午吃的面包……

他顧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