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雁兒回來的時(shí)候，我恰好在和寧恒在玩二人馬吊。

    同寧恒打馬吊是件愉悅的事情，他雖是新手，但卻有著敏銳的出牌目光，總能知曉我要的是什么牌。其實(shí)打馬吊牌玩得也不過是心情，寧恒這人在朝堂上不懂得變通，也不知為何到了馬吊牌桌上卻是讓我愉悅極了。

    我隨手摸了張牌，便問：“雁兒，在公主府里過得如何？”

    雁兒小聲地回道：“常寧公主待我極好?！?/br>
    我出了牌，笑道：“常寧對哀家的人向來都是極好的?！鳖D了下，我忽地想起雁兒之前說的那事，“雁兒，你之前說的兄長可有畫像？”

    “沒有。我兄長從小就和我失散了，我只記得他有一雙濃眉大眼的。”

    我一時(shí)顧著和雁兒說話，不小心打了張不該打的牌，我顰眉望了望，又望了望寧恒，寧恒垂眼道：“致遠(yuǎn)什么都沒瞧見。”

    我喜笑顏開地拿回牌桌上的牌，又同雁兒道：“這宮里頭濃眉大眼的男子也挺多的，你瞧瞧，致遠(yuǎn)便是濃眉大眼的。興許他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兄長。”

    雁兒過了一會，才說：“太后莫要說笑。寧大將軍并非宮中的人，又怎可能是我的兄長？”

    寧恒打了張我要的牌，我吃下后，頗為苦惱地道：“只記得濃眉大眼，這倒是困難得很。要不哀家讓宮里頭所有男子都站成一排，讓你認(rèn)一認(rèn)？”

    雁兒道：“謝太后?！?/br>
    同寧恒打了一圈馬吊牌后，我便有些乏了。我打了個(gè)呵欠，便讓寧恒退下了。雁兒伺候我更衣午睡，雁兒替我寬了衣后，我壓低了聲音問道：“可查出了些什么？”

    雁兒望了望我的肚皮，輕聲道：“大夫說，那藥方子倘若連續(xù)喝上數(shù)日，便會有喜脈的癥狀?！?/br>
    我一顫，手下意識地?fù)嵘狭宋业亩瞧?。如此說來，我肚里的娃娃是不存在的？六月初十那一日，竟是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

    想來這幕后人也是顯而易見的，除了我那皇帝兒子別無他人。

    我這皇帝兒子果真長大了，都算計(jì)到我身上來了。我此時(shí)此刻也不知是何滋味，我伸手摸了摸我略微有些隆起的肚子，一想到里頭什么都沒有時(shí)，我心中頗為感慨?？磥硗幖业耐尥抻H或是斷袖娃娃親，都不可能成真了。

    午覺睡醒時(shí)，外頭已是夜幕降臨，不知不覺中我竟是睡了這么久。我伸了個(gè)懶腰，懶懶地叫了聲“如歌”。少頃，如歌便進(jìn)了來，將屋里的宮燈一一點(diǎn)亮。

    我打了個(gè)呵欠，問道：“如今是什么時(shí)辰了？”

    如歌道：“回娘娘，已是卯時(shí)五刻了?！?/br>
    我這個(gè)午覺睡得也長了些，竟是睡了兩個(gè)時(shí)辰有余。我道：“去暖閣里用晚膳罷?！鳖D了下，我瞇眼問道：“寧恒可在福宮？”

    如歌答道：“回娘娘，在的。”

    我道：“傳他一起去用膳。”

    雖說這宮里頭人人都在唱戲，但我這出戲卻是唱得痛苦了些。一想到寧恒這塊木頭天天都在睜著眼睛同我唱戲，我心里頭就甚是不順暢。我心里頭一不順暢，我就想折磨寧恒。

    是以我用晚膳時(shí)，吃了寥寥幾口就擱下了筷子。我一擱下筷子，寧恒自是也停了下來。他抬眼望著我，眼神干凈得像是不曾融化的春雪。

    我心想這寧恒做起戲來倒是像個(gè)十足，我聲音冷淡地道：“今晚的膳食簡直難以下咽?！?/br>
    眾人大氣都不敢透一下，我皺眉說道：“全都撤下去，哀家再也不想看到這些東西?！鳖D了下，我道：“把安胎藥端上來?！?/br>
    須臾，食案上的所有膳食皆被撤下，如畫端了碗安胎藥上來，我瞥了眼它，又瞥了眼寧恒，寧恒神色淡淡的，倒也看不出什么來。

    我對寧恒道：“女子懷胎十月，方能產(chǎn)子。這期間卻是十分難熬。致遠(yuǎn)身為哀家肚里娃娃的阿父，是否該同哀家一起分擔(dān)這段辛苦的日子？”

    寧恒愣了愣，方道：“太后言之有理。”

    “如畫，再去端多碗安胎藥來?！蔽倚Σ[瞇地看著寧恒，待如畫將安胎藥端了上來時(shí)，我對他道：“既然致遠(yuǎn)也認(rèn)為哀家有理，那往后我喝一碗安胎藥你便陪我一起喝罷。”

    如畫面色一變，忙道：“太后娘娘，萬萬不可?！?/br>
    我佯作不曾聽到如畫的話，依舊直直地望著寧恒，嘴角勾著淺淺的笑容。

    寧恒垂眼道：“若是能替太后減幾分苦，致遠(yuǎn)愿陪同太后一起喝藥?！?/br>
    我此時(shí)方將目光移至如畫身上，“哦？怎么萬萬不可法？”

    如畫囁嚅道：“安胎藥乃是婦人所用，寧大將軍堂堂一男子，倘若是用了安胎藥，豈不是……豈不是……”

    我此時(shí)卻是想到，倘若寧恒當(dāng)真用了這藥，也不知是不是會出現(xiàn)喜脈的癥狀。一個(gè)大男人被診出喜脈，委實(shí)驚駭世俗了些。

    我瞧了瞧寧恒那副模樣，若是當(dāng)真因我而被診出喜脈，那寧恒這輩子的污點(diǎn)估計(jì)也抹不掉了。

    我淡淡地道：“你擔(dān)心些什么？哀家不過是說笑罷?！蔽乙允謸晤€，盯了眼食案上的安胎藥，有些不耐煩地道：“你們都下去罷，致遠(yuǎn)留下。”

    眾人魚貫而出，寧恒依舊坐在我身側(cè)，低頭不語的。

    我問寧恒，“致遠(yuǎn)，你覺得我們的娃娃是男娃娃還是女娃娃？”

    寧恒垂眼道：“致遠(yuǎn)不知。”

    我往他湊近了一些，“你喜歡男娃娃還是女娃娃？”

    寧恒道：“都喜歡?！?/br>
    我摸了摸肚皮，忽道：“致遠(yuǎn)，你來摸一摸，娃娃似乎在動了?！?/br>
    寧恒一愣，我抓住他的手往我肚子上放，他的一張臉?biāo)查g紅了，我笑瞇瞇地問：“孩子他爹，你感覺到孩子在動了嗎？”

    寧恒的手顫了下，我使勁地握住，寧恒不敢甩開。驀地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震撼，他道：“動了，真的動了?！?/br>
    瞧他這表情真的無法讓人挑剔，我險(xiǎn)些都以為我肚里當(dāng)真有娃娃在動了。

    莫非寧恒也是個(gè)不知情的？

    第十九章

    我心里頭有了個(gè)猜想——皇帝并不像外面所說的那般信任寧恒，是以寧恒不知我肚里的娃娃是假的，我每回喝安胎藥時(shí)，他面色復(fù)雜估摸是以為自己做了個(gè)便宜爹爹。

    我這皇帝兒子的心機(jī)深得令人心寒。我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gè)所以然來，不過我心里卻來氣得很。一想到我這段日子的擔(dān)驚受怕，時(shí)時(shí)刻刻擔(dān)心著不知何處會跳出個(gè)男人來說是我肚里的娃娃他爹。我蘇浣十足十是個(gè)小氣的女人，皇帝如此對我，我定然不會讓他如愿。

    皇帝既是可以讓太醫(yī)誆我得了喜脈，我亦是可以上演一回太后小產(chǎn)的戲碼。自古以來，后宮妃嬪小產(chǎn)的戲碼不斷，可供小產(chǎn)的法子何其多。我略微思索了會，便將地點(diǎn)定在了朝臣每日必要上下的石階，時(shí)間定在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