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隱戶雖也受災(zāi)，卻不在平民的戶籍之中，當(dāng)然得不到救濟(jì)?！?/br>
    “世族只管收租收稅，自然是不會管救濟(jì)的事情的，這些隱戶若心中不平，難免生事。大族還好，為了產(chǎn)生事端，怕是會拿出錢糧來安撫，可是一些小的世族為了化解矛盾，恐怕巴不得統(tǒng)統(tǒng)都不要賑災(zāi)為好……”

    齊耀見李鈞臉色鐵青，心中嘆了句年輕氣盛，繼續(xù)說道：“這就是其三了，通州世族林立，卻都算不得大族，平日里誰也不服誰。這世上的事，通常都是聲音一多，反而什么都做不成的?！?/br>
    “那新上任的州官在通州熬了那么多年，和許多世家都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反倒不敢輕舉妄動，這一耽擱，延誤了上報的時機(jī)，局面變得更加厲害，索性當(dāng)成道路受阻，無法上報，說不定反而能逃過丟官的一劫……”

    “說到底，無非就是‘利益’二字罷了。”李茂收起折子。

    他正了正衣冠，向齊耀慎重說道：“此事，還望先生相助?！?/br>
    齊耀挑了挑眉，“我一介白衣，有什么可襄助的地方？”

    “先生的兄長乃是國子監(jiān)祭酒，侄兒又是國子監(jiān)掌議。國子監(jiān)學(xué)生眾多，必有留在京中沒有歸家之人。這其中若有通州或汾州的，家鄉(xiāng)受災(zāi)，一定是極為擔(dān)心。此時通、汾兩州想要瞞著災(zāi)情，但紙包不住火，一定有漏出去的地方，我想要先生做的，就是讓火燒的更旺些。”

    李茂拱了拱手，“自古士林掌握著輿論的喉舌，若民情激憤，朝廷就不得不做出表示。賑災(zāi)之事刻不容緩，可要是再派人查看，現(xiàn)在河流結(jié)冰，大雪封路，必定耗時漫長，若再在朝堂上扯皮，一來二去，還不知道要拖多久?！?/br>
    李鈞聽得叔父的話，驚訝地合不攏嘴。

    這就是所謂的“因勢利導(dǎo)”嗎？這這這這這……這些大人們的腦子究竟都是怎么長的？

    “一到天災(zāi)之時，隱戶之事就會暴露出來。圣上擔(dān)心隱戶的問題已久，此事正是發(fā)動的最好時機(jī)。只是我一人畢竟力量薄弱，思慮不周，還望兩位先生教我?！?/br>
    李茂雖然才能平庸，卻不會因為自己不聰明而故作聰明。

    這幾個月來，他也漸漸想明白了，他是信國公，有些事不需要親力親為，他只要做好皇帝手中的劍，劍指何處，他便指向何處就是。如何蕩平憂患，自然有許多其他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去做。

    就算沒有志同道合之人，當(dāng)今圣上是他最大的依仗，心甘情愿為陛下排憂解難之人難道還找不到嗎？

    世族雖勢大，可他們吃的太飽了，卻讓別人餓著，天長日久，自然有許多人不滿。

    齊耀聽到李茂的話，心中也是暗暗吃驚。

    這位新任的信國公李茂，在昔日李蒙叱咤年輕一輩之時，只是他身后各方面都表現(xiàn)平平的一個普通少年，既沒有驚人的才能，也沒有過人的志向，甚至連英俊的相貌都沒有，任何人說到他，只能做出一個“樸實”的評價。

    李蒙任中書侍郎，隨侍君王左右的時候，李茂身上甚至連個官職都沒有。

    結(jié)果這大半年來，信國公府雖然風(fēng)頭正盛，卻都和這李茂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射玦和中秋夜的事是邱老太君的手筆，三國演義和“三國殺”是已故的李碩所作，反倒更襯托了李茂“虎父犬子”的形象。

    可他雖然沒有什么做的十分精彩的地方，但這一年來，錯處卻也是一點都沒有。他在政事上也很謹(jǐn)慎，絲毫沒有落下任何可以給世族派抓到把柄的地方。

    如今他只是略略提到隱戶，這位信國公就馬上想到了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而且已經(jīng)在考慮如何借此事擴(kuò)大影響，讓圣上找到處理隱戶的名義了。

    他甚至還考慮到如何將局勢變的更加急迫，讓這些世族們連拖延的時間都沒有。

    此人也許在學(xué)問和人處事故上真的表現(xiàn)平平，可是在把握局勢上和體察上意上，卻不見得比那些老狐貍差多少。他明明知道自己出身大族，卻依然敢于向他問策，透露自己想做的事，甚至還向他求助，該說他膽大呢，還是自信？

    這是李茂隱藏在“庸人”面具之下的才能碼？

    此番他進(jìn)信國公府，還真是進(jìn)對了。

    見齊耀并不說話，李茂也不心急，只站在一旁等待。

    過得半響，齊耀這才輕輕點了點頭。

    “信國公只管上奏吧。此事我會和家兄商議?！?/br>
    李茂得到了齊耀的答復(fù)，大喜過望，向齊耀拱了拱身，大贊道：“先生高德，李茂替這么多受災(zāi)的百姓先行謝過。我這就進(jìn)宮去?！?/br>
    皇宮內(nèi)，皇帝楚睿聽到本應(yīng)在家休沐的李茂求見，奇怪地問了問少監(jiān)。

    “可問了是因何事求見？”

    “說是有折子上奏，因今日沒有上朝，所以只得在宮門外求見?！?/br>
    楚睿知道李茂為人，并不是冒進(jìn)之人，此番入宮，怕真有什么急事，連忙召見。

    等李茂進(jìn)了書房，遞上折子，楚睿還在考慮是什么事。

    待他看完折子，心中大怒，他本是隱忍自持之人，見到李茂折中所言，依然還是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這袁班，怎么敢，怎么敢?。?！”楚睿咬牙切齒地道：“五天了，受災(zāi)五天，朕竟然沒有得到一點消息！該殺！”

    “陛下，此時不應(yīng)該追究什么人的責(zé)任，而是應(yīng)該考慮賑災(zāi)的問題?！崩钿J來之前已經(jīng)正如他教訓(xùn)他那侄兒一般，詳細(xì)思考過該如何去說，所以從容不迫道：“陛下一直憂心隱戶的問題，此事倒是一個動作的好時機(jī)?！?/br>
    “哦，此話怎講？”

    李銳不緊不慢地把兩位先生的分析復(fù)述給皇帝聽，其中還夾雜著不少他自己的見解。

    “……雪災(zāi)之事，半是天災(zāi)，半是人禍。官員不敢上報，自然是怕丟官，世族不敢上報，卻是為了那些隱戶。陛下不如先擱下懲治那些隱瞞不報之官的罪責(zé)，先極力賑災(zāi)，那些隱戶受雪災(zāi)影響，損失極重，自然有人會鋌而走險。到時候借此發(fā)作，便可以把隱戶一事徹底徹查?！?/br>
    “隱戶之所以難辦，無非是那些百姓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一旦賑災(zāi)的錢糧動人，他們自己就會先跳出來表露身份。到時候陛下只要下旨，愿意回復(fù)原戶籍的一概既往不咎，且會發(fā)放良田，與其耕種，自然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敢站出來?！?/br>
    李茂沒有說準(zhǔn)備讓齊耀挑動輿論的事情，但只是說到隱戶一事，就已經(jīng)足夠讓楚睿動容了。

    “好，好好，信國公一心為公，朕甚是歡喜。信國公有大才，是朕先前輕忽了！”楚睿大喜之下，對李茂連連夸贊。

    “臣不敢居功，此時乃是臣府上兩位先生的分析，臣只是集思廣益，略加整理而已。此外，臣的堂侄進(jìn)京途中依然不忘觀察民情，也值得夸獎。”李茂知道自己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