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能說出口——

    因?yàn)檫@件事的真相一旦說出去，雪瑤的名譽(yù)將從此毀于一旦！

    這一切，都說通了。

    “我們?nèi)ヌ伊帧！?/br>
    夏意收起了話本，他的目光凝重而深沉：“四十多年了。這件事，該有一個(gè)了斷。我想，也許，這就是彥生長老引我們前來的目的。”

    ……

    “原來是你？你……星月居士……”

    秋生老人神情愕然：“你怎會(huì)留著那些信箋？”

    “因?yàn)樗涊d著你內(nèi)心最深處的秘密啊，我的哥哥?！睆┥L老說著，他似乎在笑，眼眶卻有些濕潤。

    秋生老人來不及更深地思考，他甚至來不及去想彥生的情緒究竟從何而來——他全部的驚愕，都在這手記中的內(nèi)容上。

    “不，這不可能?！?/br>
    秋生長老搖搖頭，“沒有人能讀懂我手記中的秘密，沒有人！”他的聲音也開始哽咽起來：“我自己都不相信……如果不是當(dāng)時(shí)的場景眼睜睜重現(xiàn)在我面前，連我自己……都不會(huì)相信?。?！”

    ……

    “我曾經(jīng)以為，那不過只是一場荒誕的夢境，因?yàn)檫B我自己也不相信，歲月對我竟是那樣的眷顧?！?/br>
    “但，至少，它真的，眷顧了我?！?/br>
    ——星月居士·

    ……

    在二人乘著舟前往桃花林的途中，夏憐坐在船頭，手中緊緊握著這話本。

    這件事的真相，終于浮出了水面。

    可是為什么，她還是覺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對呢？

    她想不出來，只覺得無比煩躁。她沒有感受到絲毫接近真相的愉悅，反而感到更加壓抑。她越接近真相，就感覺越壓抑。

    她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直覺告訴她，也許這之中，有什么東西，被她遺漏了。

    夏意為她劃槳，水波一圈一圈蕩開。他一邊劃槳，一邊仍然在思索。

    突然，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側(cè)過身，對夏憐說：“在話本的最后一句話里，也許秋生老人所寫的，并不僅僅是愧疚?！?/br>
    “除了愧疚，還會(huì)是什么呢？”

    “相比于愧疚，更似一種……救贖?！?/br>
    救贖——命運(yùn)的眷顧。

    什么是命運(yùn)的眷顧？

    在大錯(cuò)鑄成之前，你還有機(jī)會(huì)彌補(bǔ)，還有機(jī)會(huì)阻擋那些你不想看到的事情發(fā)生。

    “大哥?！?/br>
    突然，夏憐從船上站了起來。

    夏意側(cè)身望她，看見那雙漂亮的瞳孔里再一次煥發(fā)神采。

    “大哥……你還記得容華么？”

    ……

    夏文從頭至尾都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看著兩個(gè)老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dòng)，卻不知自己該說什么。他該說什么？他好像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他一臉茫然，只是上前安撫著二人的情緒：“爺爺，你們慢慢說?！币贿呎f著一邊給秋生老人順氣。很顯然，相比于彥生長老，秋生老人此刻看上去顯然情緒更加不穩(wěn)定。

    他仍然坐在那棵桃樹下，有幾片桃花從樹上落下，落入了酒杯中。秋生老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兩行清淚從眼中落下。

    “你相信重生么？”

    放下酒杯，秋生老人突然問了這樣一句話。

    夏文呆住。

    重生？是……死而復(fù)生？

    “重生到過去，因你那一刻的改變，從而未來都隨之變化?！鼻锷先丝嘈χf完這樣一句話，又給自己斟滿了另一杯酒，又是一飲而盡——

    “這世間……有誰能得此奇遇？”

    他一邊說著，臉上似乎已隱約有了醉態(tài)，蒼老的眼神也有些渾濁不清：“孩子，如果是你，你若能得一次重生的機(jī)會(huì)，你會(huì)怎么做？”

    “我大概……會(huì)去改變所有令我遺憾的事情……在我還來得及的時(shí)候。”夏文喃喃地回答，他不知秋生老人此時(shí)究竟是不是清醒著的。重生么？這世間竟真有此事？！

    “對！沒錯(cuò)！”

    不知是因?yàn)榍榫w激動(dòng)還是因?yàn)榫苿派项^，秋生老人的臉開始微微有些漲紅：“我也一樣……我曾經(jīng)辜負(fù)過雪雁……不過好在，好在我得到了一次重來的機(jī)會(huì)……我……”

    彥生老人靜靜地聽著。從始至終，他一言不發(fā)。

    不遠(yuǎn)處的腳步聲傳來，是夏憐和夏意。

    “大哥？小憐？你們……”

    夏文見到二人過來有些驚訝，他們不是去拜訪其他老人了么？怎么也來了這桃花林？

    秋生老人見到二人，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出聲來：“這似乎是……這片桃林里最熱鬧的一次了。”

    夏意先一步走過去，他的視線落在夏文身上。

    夏文被他這么看著有些不自在，畢竟他是擅自出來找兩位老人的。不過他也并不是一點(diǎn)收獲都沒有，于是在夏意開口之前他先搶著說道：“大哥，剛剛秋生老人說……他經(jīng)歷了……重生?！?/br>
    “重生……”

    夏憐只默默走到秋生老人身邊，坐下。

    “重生……回到過去，改變所有你想改變的一切?！彼贿呎f著，眼睛卻有些濕潤，“于是，所有的錯(cuò)誤都可以彌補(bǔ)。”

    “對，我彌補(bǔ)了我的錯(cuò)誤?！鼻锷先碎]上眼睛，四十多年前的一切都還歷歷在目——

    那一年，他和雪雁爭吵，具體因?yàn)槭裁此苍缫淹洝苍S是他多看了哪家的姑娘一眼惹她不開心了，又也許是他一直在他和雪瑤中猶豫不定讓她失望了——那些都已不再重要。他們大吵了一架，她哭得很傷心。

    那時(shí)的他，年輕氣盛。他以為過不了多久，只要她想通了，她就會(huì)主動(dòng)過來找他和好，然后他們又能恢復(fù)到從前那樣——

    可是他錯(cuò)了。

    也許是那一次他說出的話語太過傷人，又或者是那一吵徹底讓二人的關(guān)系破裂——最后雪雁走了極端，她在這棵桃樹下自盡身亡。

    說到這里，秋生老人哽咽了，他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你知道么？那時(shí)候的我，已經(jīng)頹廢到無法見人——我每日借酒消愁，渾渾噩噩——有時(shí)候人就是這樣，只有在失去的時(shí)候，你才知道有些人對你有多么重要。雪雁死后，我整個(gè)人都廢了。我是村長老的接任者，可是那時(shí)的我——我已經(jīng)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想……隨著她去……”

    夏憐靜靜地聽著，她垂著眸子，眼中似有晶瑩閃爍：“后來，你死了?！?/br>
    “對，后來，我死了?！?/br>
    秋生老人嘆息道：“我在那棵桃樹下睡著了，不知睡了幾天，不吃不喝，晝夜顛倒。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shí)候死的，后來我醒來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回到了一個(gè)月前?！?/br>
    那時(shí)，悲劇還沒有發(fā)生。

    那時(shí)的雪雁還活著。她還活著！那正是她……決定自盡的那一天！

    “我從家中沖了出去，你知道么？我穿過那條路，穿過那片桃林……最后，我在樹下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