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上，打著呼嚕睡覺。

    顧云深怕一毛的呼嚕聲吵著尤小米，抓起一袋紙巾扔到一毛的身上，又從鏡子里給了一毛一個警告的眼神。一毛委屈地“唔嚕唔?！绷藘陕?，蜷縮在角落里。

    好吧，不打呼嚕就不打。憋著也能睡著。

    郊區(qū)的深夜很安靜，偶爾遇見的車輛也不多。顧云深偶爾偏過頭，望向熟睡中仍皺著眉的尤小米。

    路上遇見的幾個藥房都關(guān)門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沒關(guān)門的，顧云深下車去買了一大堆藥。趕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五十了。

    車子停下來，顧云深看見尤小米睡得正香，舍不得把她喊醒。他想了想，從后備箱里找出一個剪子，把后座的一個方枕從中間剪開，把里面的棉花掏出來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尤小米，把她放進(jìn)方枕里。

    ——雖然是夏天，但是畢竟是下半夜，尤小米睡得這么沉，顧云深怕她冷不丁吹了風(fēng)會感冒。她的腳受了傷，已經(jīng)這么慘了，可不能讓她再感冒。

    “一毛?！?/br>
    一毛迷迷糊糊地起來，屁顛屁顛地跟著顧云深下了車回家。一回了客廳，一毛就栽栽歪歪地倒在沙發(fā)上睡覺了。

    二毛看它一眼，抬起頭盯著顧云深懷里的方枕好一會兒，然后瞇著眼睛繼續(xù)睡覺。

    李阿姨一直都沒睡著。

    “云深回來了啊！到底是什么東西丟了？”李阿姨急匆匆從她房間里出來，急得臉色煞白。自從顧云深跑出家，她一直沒敢睡覺，等著顧云深回來。

    顧云深輕輕將懷里的方枕往懷里攏了攏，看了眼掛在墻上的時鐘，說：“沒什么，這么晚了，李姨你歇著吧?！?/br>
    說完，顧云深就大步往樓上走。

    李阿姨望著顧云深的背影，欲言又止，她想追問到底丟了什么東西，又不知道要不要開口。她也沒扔什么東西??？只是收拾了些垃圾，還有從幾個房間里收拾的空包裝袋、包裝盒。許一雯是搞設(shè)計的，家里各種盒子袋子一堆一堆的。這種包裝袋，顧家從來都是當(dāng)垃圾扔的??？哦，還有一沓皺巴巴的紙巾。難道哪個盒子、袋子里不是空的？還是那沓紙巾里藏了情書??？

    李阿姨站在客廳里，實在是想不通。

    看著顧云深沖出去的樣子，像是丟了什么特別特別重要的東西。李阿姨看著顧云深長大，顧云深那真是金窩窩里長大的，李阿姨還從來沒見過顧云深這么緊張一樣?xùn)|西的什么。

    不管是多貴重的東西，要是她弄丟的，就算傾家蕩產(chǎn)，她也得賠呀！

    顧云深已經(jīng)走到了二樓，他站在二樓樓梯口回頭望向李阿姨，說：“李姨，去睡吧。已經(jīng)找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阿姨這才放下心來，“云深，你也早點歇著了！”

    顧云深沒應(yīng)，已經(jīng)匆匆往臥室走了。

    ·

    顧云深把懷里的方枕放在床上的時候，尤小米已經(jīng)醒過來了。

    尤小米抓了一捧雪白的棉花抱在懷里，彎著眼睛：“學(xué)長，我想洗澡。”

    “嗯，等一下?！?/br>
    顧云深走進(jìn)衛(wèi)生間，在洗手池里放滿熱水。然后擠好洗發(fā)水和沐浴露，又翻出尤小米的小牙刷，把藥膏給她擠好。正常大小的毛巾疊好放在一旁，又剪了幾塊大小不一的小毛巾，依次疊好放在一旁。他匆匆從衛(wèi)生間里走出來，又翻了一套尤小米干凈的衣服帶進(jìn)衛(wèi)生間。

    做完這些，他用保鮮膜將尤小米的左腳仔細(xì)裹住。他一邊系著，一邊說：“小心點，盡量別沾到水。一會兒洗完澡，再單獨清理。藥也給你買了，一會兒給你涂?！?/br>
    “學(xué)長今天對我真好?！庇刃∶咨焓郑チ艘幌骂櫾粕畹念^發(fā)。

    “我哪天對你不好了？”顧云深別開眼，目光忽然有點躲閃。

    尤小米鼓著腮，小聲嘟囔了一句。

    顧云深沒聽清，也沒有深究。他雙手捧著尤小米，送她到洗手池邊上。又囑咐了尤小米兩次讓她當(dāng)心些。

    衛(wèi)生間的門關(guān)上，顧云深拿了一套干凈的衣裳，去了另外一間衛(wèi)生間洗澡。他洗完澡回來的時候，尤小米還沒有洗完。顧云深合著眼躺在床上，聽著衛(wèi)生間里的水聲。

    過了一會兒，衛(wèi)生間里響起放水和重新接水的聲音。

    顧云深坐起來，問：“收拾好了？”

    “好啦！”

    顧云深拉開衛(wèi)生間的門，看著尤小米坐在洗手池邊，濕漉漉的黑發(fā)垂在一側(cè)，水珠兒一滴一滴落下來，滴在她新?lián)Q上的米色小裙子上。

    她正在解腿上的保鮮膜。

    “學(xué)長，你買的藥在哪兒？我自己弄就好啦。”她用裁剪好的小毛巾浸了水，輕輕擦著腳腕和腳背上的污漬和血跡。

    顧云深拿著買回來的藥走進(jìn)衛(wèi)生間。

    “我來弄?！?/br>
    他從尤小米手里拿過毛巾，動作輕柔地一點點給她擦拭。碰到她腫腫的腳時，動作更加溫柔。尤小米歪著頭古怪地望著顧云深好一會兒，拿起另外一條干毛巾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盯著顧云深看。

    顧云深被她看得有點渾身不自在。

    “抬腳?！?/br>
    “哦！”尤小米聽話地把左腳抬起來。

    顧云深用食指指腹抬著尤小米的腳，然后用棉簽浸了藥水，小心翼翼地涂在她腳底的傷口上。

    尤小米的五官皺起來，再也沒精神望著顧云深了。她哼唧了兩聲，發(fā)現(xiàn)顧云深的動作變慢了。顧云深的動作變慢，代表著她要遭更長時間的罪。她立馬咬著嘴，不敢哼唧了。

    顧云深用剪窄的紗布一層又一層地纏在尤小米的腳上。

    等顧云深做完這些，尤小米抱著他的手腕，將臉貼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說：“學(xué)長對我真好！”

    顧云深舔了下唇，心想是不是應(yīng)該告?zhèn)€白啊。

    但是……

    咋說??？

    他很努力地回憶了一下這些年被告白的場景。但是……那些小姑娘們話，他說不出口??！

    太幼稚！

    尤小米忽然驚呼了一聲。

    “怎么了？”顧云深忙問。

    尤小米仰著臉，怔怔望著顧云深：“學(xué)長，你看我的裙子……”

    顧云深掃了一眼她身上米色的裙子，問：“怎么了？”

    他沒看出來。

    尤小米抓著顧云深的手指，忍著左腳的疼痛，費力站起來，有點焦急地說：“學(xué)長，你再看看！這個裙子的長度……”

    顧云深慢慢鎖眉。

    米色的吊帶連衣裙松松垮垮地穿在尤小米的身上。尤小米有些慌亂地抓著胸口的衣料，遮掩著。裙子很長，裙擺搭在她的腳背上。

    尤小米所有的裙子都是顧云深給她做的。顧云深當(dāng)然記得這條裙子原本的長度不過剛剛超過尤小米的膝蓋，而且胸口很高，貼著鎖骨。當(dāng)時尤小米還吐槽過肩帶太短，有點勒?，F(xiàn)在倒真的成了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