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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需要遵守的禮節(jié)就這些,不多?!碧m切斯特重新打開另一只紙卷,沙利葉不禁抽了口涼氣,幾乎同時捂住了嘴,“這里是五天后宴會來賓的資料?!?/br>“全部都要記?”沙利葉不抱希望做著最后的掙扎。這雙眼睛向人懇求時的模樣尤為動人,微垂的眼角溫順無害,蔚藍虹膜敷著薄薄一層水澤,像是柔嫩的星辰花瓣,浸潤著幼鹿般的澄澈,但這僅僅只軟化了被懇求者的口吻。管家把兩份連綴起來近四十英寸的紙張展平:“記憶是紳士的基礎(chǔ)必修課。先生對您抱有很高的期望,您應(yīng)該能做到更好——牢記并運用它?!?/br>很高的期望?沙利葉在心口畫了一個十字,簡單的筆劃仿佛可以刺到心臟,立刻牽帶出一種幽微的隱痛。他不敢去想有關(guān)法諾的任何事,提起鋼筆,把那堆密密麻麻的文字整理成簡單的關(guān)系圖。沙利葉并不抗拒“牢記”本身。得益于法西諾斯嚴格的督導和他害羞沉靜的性格,他可以輕松地記住上千種香料的名字和氣味,背誦幾十種香水的配方。妲莉拉對沙利葉不怎么上心,是年長五歲的法諾鑄造了他的童年、記憶,他的世界和一切。兩個小時后,少年才意識到他還沒有離開這個怪圈。關(guān)系圖沒畫完,三分之二的紙張被大朵的丁香(法諾和他最喜歡的花)鋪滿,儼然是愁郁的寫照。蘭切斯特大概正在安排晚餐,沙利葉聞到淺淡的迷迭香,明白他即將將和空座位一起享用晚餐。他喜歡迷迭香,法西諾斯則完全相反。成年以后,他的兄長絕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好惡,只是聞到迷迭香會幅度極小地斂起眉……夠了,沙利葉!沙利葉抖著手撕掉皮面本上畫了一小半的肖像畫,把臉埋入掌心。指縫充盈著皮本上的香薰味,松香與薄荷猶若一池冬夜月光,他無法抗拒這一誘惑,任由清涼的香氣淹沒自己。前調(diào)以果香為主,森林蒸餾出的自然甘甜軟滑地舒卷開,又像海妖般圈緊他。他虔信地沉入海水與長夜,月光下的妖物仍在吟唱,他從它幽深冷艷的眼睛里看到灰燼中重生的火星,看到翡翠石堆簇的湖泊,以及自身的污穢罪孽。尾調(diào)雪花般又輕又沉地降臨,余香像枯死的松木,是深淵獨有的氣息。“法諾……”夜歸人身上還披著淡淡的暑氣。少年的睫毛劇烈抖動著,他將燈移到剛好可供他看清又不致驚擾夢中人的位置。安格斯對主人的禁忌了如指掌,照慣例調(diào)配好馬丁尼,倒退著離開房間。困于夢境的少年并未得到安撫,一滴淚珠和帶哭腔的夢囈靜靜地滑進微熱的空氣中,他翻過小半個身,罩著的小薄毯被卷合上衣下擺卷到了一塊兒,露出凹陷的腰窩。弗美爾也無法描摹出白凈肌膚的誘惑意味。“法諾……”法西諾斯并沒有立即予以回應(yīng),他冰涼的食指挨上那滴淚珠,碰觸的瞬間,酷烈的夏日火花般在指尖綻開了。沙利葉摸索著抓住他,又朝扶手外側(cè)挪了挪,團成了一只頂著金發(fā)的奶油球。“沙利葉?”他小心把弟弟汗?jié)竦氖掷_,防備而克制,如同和旗鼓相當?shù)膶κ植┺摹?/br>他懷揣的珍寶被他的喃語悄然震碎了。妖異的凄楚和伴生的、近乎罪孽的美感興奮地撕裂羊羔的血rou,它在這苦痛中蜷起身,細長的腿足由上而下繃成兩道弧——衣物在兩道弧線交錯起伏中不斷上移翻折,像一朵早熟的玫瑰。像——他品酌馬丁尼——但也僅僅是像。“我不能……”“不能什么,我的沙利葉?”法西諾斯順著沙利葉柔滑的發(fā)絲耐心撫摸,瞥見筆記本殘頁上的畫像,心滿意足地把少年圈進扶手椅。一來一往間,那修長的雙腿蕩出柔軟的睡袍,而更柔軟的rou體毫無防備地朝他敞開,海藻般掛在了他的身上。他發(fā)自心底嘆息著,攏緊禁不住引誘的少年,克制地輕嗅他的發(fā)香,那是雅克卡地亞自我獻祭給春神前的絕唱。“沙利葉,告訴我?!彼粏〉卣f,“告訴我……別讓我恨你?!?/br>沙利葉一僵,整個軟了下來,寂淡的余香比玫瑰水更加甜美。“我不能……做錯誤的事……”他在夢境中哭了,淚水也散著異域的香氛。法西諾斯吻了下弟弟的額頭:“可你已經(jīng)做了?!?/br>他的判詞和懲罰等時降臨。馬丁尼粗暴地沖進口腔,沙利葉像被嗆醒了,抖抖索索掙開上瞼,亮出半片朦朧迷離的蔚藍色。法西諾斯嫻熟地探進他的嘴唇,這個吻帶著濃郁的血腥味,似在傳遞他所感受到的暴烈的痛苦。沙利葉試探著頂了下尖尖的犬牙他受到安撫,起初的激烈逐步回歸為慢條斯理和步步為營——直到沙利葉屈服于本能追逐過來,他才結(jié)束這場不公平的競爭——而處心積慮對上懵懂無知,天然地就不存在任何公正。再次調(diào)制的馬丁尼不復濃烈,反而彌漫著腐爛的甘甜。他沒去理睬那只摔在地上的空酒杯,單臂撐起沙利葉溫熱的腿窩,抱著夢中的羊羔回到二樓的臥室。燈光照著扶手椅后的肖像畫,描出一個巨大的逆十字。——萬能管家安格斯的加急培訓收效顯著。西莉斯特目瞪口呆地見證了小少爺?shù)拿撎Q骨。他的耳廓仍會在和陌生人交談時悄悄發(fā)紅,但比起葬禮上的局促難安,他如今的肢體表達更加熟練自如,從放松的雙肩到自然下垂的手背,每一件都是未經(jīng)刻意雕琢的恰到好處。她淑女地提起裙擺,打發(fā)走那群眼珠子轉(zhuǎn)不動的小姐們。“沙利葉。今晚你看上去就像是第二個法西諾斯·卡賽德伊……這簡直太糟了?!彼舆^侍者獻上的香檳,以未婚妻的身份傲慢地驅(qū)趕圍聚的蜜蜂。她們拿扇子掩著嘲笑退開,西莉斯特悄悄翻了個“天啊,算了吧”的白眼,厭惡地煽去熏死人的香風,“我真受不了這個氣味,她們當自己是移動的屠宰場嗎?”沙利葉:“……”來了,又一個經(jīng)典的比喻。他漂亮的瞳仁里閃過一絲陰影,沒有逐一挑出混合香氣的成分來刺激她遲鈍的嗅覺:“我真的和……哥哥很像?”“修辭家小姐”飛快地砸出她的觀察結(jié)果:“別說你不是在模仿他?!?/br>她支起下巴扭頭欣賞宴會的焦點,用一種夢幻般的語調(diào)說:“完美到令人望而卻步,也很不真實,但一點都不像你?!?/br>沙利葉小小地抿了一口酒,沒有反對也沒有附和。羅塞特夫人舉辦的宴會被默認為瑟蘭郡名流的徽記,這與舒適醉人的環(huán)境無關(guān),也與美酒和魚子醬無涉。它可以被視作聲名狼藉的獵艷舞會,吊燈底下、壁爐背后、小徑深處,四處彌漫調(diào)情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