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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三折!”唐毅輕松地說道,可是聽在這幫人耳朵里,簡直在滴血。 果然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唐毅這小子看起來忠厚仁義,可是真正下手,一點不含糊。他們都能預見,票券恢復價值,至少要損失二三百萬兩。 可是能不答應嗎? 顯然是不敢! 唐毅好歹給大家留條活路,而且交通行整合了蘇州的市場之后,他們身為股東,以后的好處多多,恢復損失也不會困難,甚至能更上一層樓。 如果是晉商整合,那大家伙可就是大難臨頭,保證被吃得尸骨無存。 “成!我們同意了!” …… 就在魏良輔的見證之下,唐毅同蘇州二十三位士紳豪商代表,簽下了入股文書,隨著他們的加入,交通行的股本一舉突破一千萬兩,達到了一千一百五十萬兩,成為全大明最大的錢莊。 雖然晉商四大錢莊加起來還是交通行的兩倍多,可是唐毅已經(jīng)擁有了一搏之力。 入股的次日,唐毅就慫恿二十三家出頭,發(fā)表文告。 一共三條:第一,為參與投機,哄抬物價,致使百姓生活受到影響道歉;第二所有票券一律有效,只需拿舊有票券到各個店鋪換取新票券,折價五成,同時新的票券為統(tǒng)一制式,可以到任何商鋪兌換任何等價物品;第三,由交通行為所有商鋪和票券提供最終擔保,保證履行承諾。 文告的核心就在第二條,這是唐毅開出的解決票券的藥方,票券的出現(xiàn)是經(jīng)濟發(fā)展的必然結(jié)果,盲目扼殺是自毀前程。但是,票券失控更加可怕,點心鋪,rou鋪,糧店一類的小生意,連店鋪算起來不到二百兩銀子,就敢發(fā)上萬兩的券,根本就是胡來。 整頓之后,小生意全部退出,不許發(fā)行銷售票券。以后票券交易集中在大宗商品上面,比如大米、面粉、棉布、絲綢、茶葉等等。 由交通行出面組建交易中心,供投資者買賣交易。 他的方法雖然將舊券打了對折,老百姓損失不小,但總比一文不值要好。而且由于票券可以到任意商鋪交易,實則大大增強了流動性,簡直比銀票還好用。 老百姓爭相兌換新券,轉(zhuǎn)眼之間,廢紙又變成了寶貝,而且拿到了新券的百姓開始了瘋狂的采購,壓抑了幾個月的消費熱情都釋放出來。 很快各個商鋪都迎來了生意的高峰,交通行負責提供充足的物資保證,曾經(jīng)下降到冰點的市場又熱絡(luò)起來,復蘇的速度遠遠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也包括王崇古在內(nèi)! 知府大人很憤怒,憤怒到了極點! 那滋味就好比辛辛苦苦熬了一鍋湯,正準備吃,讓人家連鍋端走。曾經(jīng)他多感謝唐毅,此刻就有多恨他。 王崇古甚至咬牙切齒,想要沖到唐毅的家,把這小子捏死,只是他身邊有狼士兵,又有鄉(xiāng)勇,王崇古不敢冒著大動干戈的危險,玉石俱焚。 可是他怨氣難消,換上了自己的官服,準備全套儀仗,準備去興師問罪。還沒等他行動,王孺就前來稟報。 “大人,唐毅來了!” “好小子!讓他滾進來!” 王崇古連一點禮節(jié)都不講了,沒有多大一會兒,唐毅依舊是淡灰的儒衫,春風滿面,到了簽押房,沖著王崇古恭恭敬敬施禮。 “學生見過先生?!?/br> “學生?老夫可沒有你這樣的學生!”王崇古豁然站起,沖到了唐毅面前,幾乎臉對著臉,怒斥道:“唐毅,唐行之!你想學諸葛亮吊孝是吧?老夫告訴你,我不是周瑜,沒那么容易被氣死,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老夫要是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王崇古真的氣瘋了,不帶這么坑人的。 他辛辛苦苦,調(diào)集千萬白銀,同趙旭血拼,好容易到了收割果實的時候。四大錢莊就等著把一個個商鋪擠兌黃了,然后低價抄底,完成鯨吞蠶食。 第一天他們就接管了二十多家商鋪,第二天飆高到三十五家,就在侯運來等人拍手稱快的時候,鋪子倒下去的越來越少,第五天只有個位數(shù),到了第六天,更是一家都沒有。 他們大為驚訝,急匆匆調(diào)查,才知道原來交通行向所有商鋪注入資金,數(shù)量不多,可代表著信心扭轉(zhuǎn)。 接著二十三家的文告出來,王崇古和晉商才猛然驚覺,昔日的盟友早已經(jīng)變成了對手,唐毅在毫不客氣地收割他們的莊稼。 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行之,老夫不想見到你,現(xiàn)在就給我出去!”王崇古扯著脖子咆哮。 唐毅沒有絲毫生氣,而是笑道:“先生。” “不要叫我先生!” “那好,府尊大人,草民想請教,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對,讓先生如此憤怒,還請明示?” 王崇古真想撲上來,把唐毅的小臉給撕碎了,可是要說有什么不對,他還真說不出來!唐毅當初只是答應他幫著平息物價,自始至終都是如此。平心而論,沒有唐毅的幫忙,他根本打壓不下來糧價,很有可能就陰溝里翻船。 對于這點王崇古是感激唐毅的,只是他無法接受,唐毅摘桃子的行為。他們辛辛苦苦,竹籃打水一場空,郁悶的滋味能把人活活憋瘋。 足足過了一刻鐘,王崇古才長長出口氣,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如同夜梟,凄涼怪異,讓人毛骨悚然。 “老夫真是糊涂,明知你唐行之足智多謀,心思深沉,還敢約你過來幫忙,弄得被人家買了,還要幫人家數(shù)錢,老夫真是天下最大的蠢蛋!”王崇古垂著胸膛,咚咚作響,悲憤至極。 唐毅嚴肅地說道:“不管您承不承認我這個學生,蘇州缺糧以來,先生種種作為,欽佩不已,倘若有一天我牧守一方,必定以先生為榜樣。” “你是在侮辱老夫!”王崇古輕蔑地冷笑道:“唐毅,你手段高明,老夫不過是被你利用的可憐蟲,如今蘇州士紳唯你馬首是瞻,比起我這個空殼子知府,你唐毅才是蘇州的真正主人,老夫真要恭喜你。好學生,咱們喝三杯吧!” 不容唐毅說話,王崇古就拿過了酒杯,連續(xù)滿了三個,喝得一干二凈。放下了酒杯,王崇古如釋重負地笑道:“古人有割袍斷義,劃地絕交。你我要是鬧到了那個地步,天下皆知,師徒反目,不光是你,老夫也會成為士林笑柄。這三杯酒,就算是絕交酒,從此之后,你我?guī)熗疥P(guān)系不在,有多少明刀暗箭,我王崇古受著。唐毅,你也要記住,敢壞老夫好事的人,沒有好下場!”最后一句幾乎是咆哮著出來。 來之前唐毅就有所準備,就如同他教訓士紳所說,他是蘇州人,不可能充當晉商的打手,鬧翻是必然的,他并不后悔。 唐毅深深一躬,從懷里取出一物,放在了王崇古的面前,王崇古一愣,冷笑道:“怎么,還想賄賂老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