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于此刻的程金枝來說，卻并無心思去猜測程衍心中那些損人利己的謀算。

    讓她萬分詫異的是，當(dāng)高珩說出這番話時，除去程衍之外，原本默然在側(cè)的程素錦臉色一變，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自己父親的衣袖，那雙嫵媚的鳳目憂懼地落在程衍身上，整個人表現(xiàn)得異常緊張。

    “難道她早就知道這個老頭和太子之間的關(guān)系？”

    程金枝暗自想著，心里像是突然被人拿起垂頭重重地敲了一擊，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倘若真是如此，程素錦明知道程衍幫著太子去害自己的丈夫，她不但不加以阻止，還跟著程衍一唱一和，裝腔作勢。

    那這個女人，實(shí)在太可怕了。

    “所以當(dāng)務(wù)之急，更應(yīng)該先找到顧少主?！贬L(fēng)抬眼正色道，“太子的做法其實(shí)很不明智，他這樣私自帶走犯人，不就間接證明了自己與此案有關(guān)？”

    “那又如何？他就是看準(zhǔn)了我們沒有證據(jù)?！备哏窭淅湟恍?，“這件事就算是鬧到父皇面前，太子頂多只會被斥責(zé)目無法紀(jì)，擅作主張，我們根本奈何不了他。”

    “太子還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程衍沉著臉斥責(zé)了一句，在和程素錦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后，便先行走向了天牢。

    “你別進(jìn)去了，在外面等我?！?/br>
    高珩深知曾經(jīng)墮入牢獄的那段回憶讓程金枝仍舊心有余悸，關(guān)切地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我沒事，讓我進(jìn)去吧。”程金枝望著銹跡斑駁的牢門，目光微凝，“我想看看寒清待過的地方?！?/br>
    高珩望著程金枝眉宇間的憂傷，眸光凝滯。沉吟片刻，便拉過她的手，牽著她朝牢內(nèi)走去。

    幽冥道內(nèi)的晦暗將外頭的光線逐漸吞沒，空氣中的霉味與潮濕腐爛的氣息開始竄入口鼻。

    身邊時不時還會有扣著枷鎖，拴著腳鏈的犯人被獄卒拉著走過，一聲聲沉重的金屬摩擦聲回蕩在空曠的幽冥道上，混雜著凄涼的哭聲和喊叫聲刺痛耳膜，聽得讓人不寒而栗。

    程金枝不敢抬眼去看這些犯人臉上的表情，她知道從這些人身上，一定會看到自己當(dāng)初木然絕望的影子。

    高珩抓緊她的手，加快了前行的腳步，不想再讓程金枝因?yàn)橛|景傷情，而回憶起那些悲傷的過往。

    跨下由粗石砌成的石階，便進(jìn)入了另一條筆直的長廊。

    而顧寒清所處的牢房，就在這條長廊的盡頭處。

    當(dāng)初將顧寒清下押在大理寺天牢時，為了便于隱蔽行事，所以刻意將他與其他人犯分開關(guān)押，被單獨(dú)囚禁在此處。

    只是如今這間陰冷昏暗的囚室內(nèi)，已是空無一人。

    根據(jù)牢頭的說法，顧寒清是在大約兩個時辰前，被太子和其下屬前來強(qiáng)行押走的。

    原本從大理寺未經(jīng)允許，私自帶走人犯是絕不容許的行徑。但由于太子身份尊貴，又素來喜歡橫行霸道，所以沒有人敢多加阻攔。

    最后就連顧寒清被帶去了何處，也是無人知曉。

    “這里什么都沒有，真的能找到關(guān)于寒清去向的線索嗎？”

    程素錦環(huán)顧四周，漫不經(jīng)心地踢著地上的干草，眼中似乎有心事。

    程煜和程素錦還尚有平安歸來的可能，高珩也還未被落罪，在她心里，當(dāng)然不想讓面前這些人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找到顧寒清。否則她費(fèi)盡心機(jī)想要得到的一切，也就失去了任何意義。

    “線索是用來找的，光用看的有什么用？”

    程金枝故作諷刺地嘲弄了一句，彎下身子仔細(xì)察看，就連犄角旮旯也不放過，并沒有去理會程素錦難看的臉色。

    “燕王妃說的對，只要這個人在此處停留過，就一定會有痕跡?！边@時岑風(fēng)也趁勢接口道，“顧少主是個聰明人，或許會給我們留有什么可靠的訊息。”

    于是五個人開始在牢房內(nèi)四處仔細(xì)搜尋，就連平素一本正經(jīng)，高高在上的程衍，也開始隨同其他人一起四下尋覓。

    畢竟這個時候，他確實(shí)比誰都想先行找到顧寒清。

    “有了?！?/br>
    正當(dāng)大家在不遺余力地找尋時，高珩的突然發(fā)聲，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眾人圍上前來一看，只見他手中正拿著一個艾綠色的桃形刺繡香囊。走近了，還能聞到香囊里頭散發(fā)出的陣陣芳香。

    那是一股清新淡雅，又沁人心脾的香韻。

    也是曾經(jīng)讓程金枝所心馳神往的。

    “這是我在石床與墻壁的接縫處找到的?！备哏窨戳艘谎凼策吷系慕锹洌斑@道縫隙很隱蔽，正好是視野盲區(qū)，想必應(yīng)該是寒清刻意留在那兒的。”

    “那這個一定是寒清的貼身之物。”程金枝略顯激動地拿過高珩手中的香囊，眼中蕩起了幾絲漣漪，“我記得這種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樣?！?/br>
    “什么？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樣？”

    就在此時，程素錦突然很是不屑地冷笑一聲移步上前，目光陰狠地盯著程金枝，字句尖銳。

    “王妃你這么說，不僅會讓別人誤會，就連燕王殿下，也是會不高興的。”

    第九十九章 溯本求源

    由于突然尋獲到了與顧寒清相關(guān)的物件，為他毫無頭緒的行蹤打開了一道有跡可尋的缺口，使得程金枝一時有些興奮。

    若不是程素錦出言諷刺，她都沒有意識到，以自己如今的身份來說，這句話確實(shí)有欠妥當(dāng)。

    尤其是還有岑風(fēng)這個對她過往一無所知的外人在場，待程素錦話音剛落，他已經(jīng)用異樣的眼光瞟向了一旁面色沉寂的高珩，似乎在揣測些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像程大小姐你一樣如此小肚雞腸的?！?/br>
    正當(dāng)程金枝在心里暗暗擔(dān)憂高珩會為此感到不悅時，只見他不以為然地抬起眼簾注視著程素錦，唇邊顯出一絲冷漠的嘲諷之色。

    “程大小姐身上這股濃郁刺鼻的脂粉味，不止是本王，恐怕連躲在這牢房暗處的蛇蟲鼠蟻都嗅到了一二。”

    “我……”

    程素錦被高珩驚得一時愣住，瞪著她那雙嫵媚的鳳眼，頓時啞口無言。

    若說她最耿耿于懷的，莫過于顧寒清仍舊對程金枝念念不忘，而對自己冷若冰霜，視若無睹。她本想借由此話挑撥程金枝與高珩之間的關(guān)系，卻不曾想到反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