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你也聽說了吧？”

    聽周帝提及謠言一事，慧妃眉睫輕動，手上的動作卻并未停止，而是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陛下是指外頭那場關(guān)于太子身世有疑的謠傳嗎？”

    “是啊，對此你有什么看法？”

    “臣妾一介深宮婦人，對宮外發(fā)生的事所知甚少，不敢妄自評論?！?/br>
    慧妃不疾不徐地說著，目光卻緊鎖在周帝的臉上，注意著他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變化。

    “只不過都說人言可畏，三人成虎，早先珩兒和金枝也是吃過這個苦頭的。既然是流言蜚語，本就不必去聽，更不必去信，何況此事事關(guān)當(dāng)朝儲君的身世，想來…更是一場毫無根據(jù)可言的無稽之談。”

    第四百五十五章 難言之隱

    周帝是個直覺敏銳之人，雖然慧妃的語氣乍聽之下并無異樣之處，卻還是被他捕捉到了一絲細(xì)微的猶豫。

    當(dāng)然，這是慧妃刻意為之的。

    “慧妃，這里只有朕和你兩個人，你跟朕說實話，你真的覺得，這只是一場某個有心之人故意造謠的無稽之談嗎？畢竟有句話說…無風(fēng)不起浪?！?/br>
    周帝說到最后半句，語氣突然變得意味深長，原本微閉的雙眸也隨之徐徐睜開。

    自從岑風(fēng)在他面前揭露，這場謠言背后極有可能是南楚的勢力在暗箱cao作以后，周帝即便沒有深信不疑，心里也著實信了七八分。

    正因如此，心中原本對高珩所留有的幾分極其微小的懷疑，如今也已然消散得所剩無幾了。

    此刻之所以會就此事去詢問慧妃這個不問世事的深宮婦人，除了知道她不喜歡興風(fēng)作浪，搬弄是非的性子以外，也是想知道，她會不會借著這個由頭，去打擊多年來一直與他們母子為敵的太子和皇后。

    而面對周帝這樣直白的問話和他言辭間所流露出的深意，慧妃輕抿唇角，心中其實自有一番顧慮。

    即使許久未曾像現(xiàn)在這樣促膝長談，但面前這個帝王的的心思，她是清楚的。

    自己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句話，不僅有可能會影響到周帝對這場流言之禍的看法，甚至還會牽扯進(jìn)本就處在危險邊沿的高珩，確實馬虎不得。

    當(dāng)然表面上，慧妃還是沒有顯出絲毫的顧慮和慌亂之色，仍是神色平靜地淡淡道。

    “太子是皇后娘娘懷胎十月所生，如今是儲君之尊，將來又是大周江山的繼承人，他身上流著的必然是陛下和大周皇室的血脈，在臣妾看來，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br>
    慧妃的語氣很是堅定，然而手上揉捏肩膀的力道卻逐漸變輕，像是因為有難言之隱，而在猶豫些什么。

    而周帝自然察覺到了這一點，在微微側(cè)目看了她一眼之后，不禁神情狐疑地皺了皺眉頭。

    “你怎么了？朕總覺得，你有事情在瞞著朕?！?/br>
    “陛下多慮了，臣妾沒事?！?/br>
    慧妃柔柔一笑，匆忙開口應(yīng)了一聲，剛想繼續(xù)手中的動作，卻見周帝收緊瞳孔，隨即側(cè)過身來略顯鄭重地注視著她。

    “慧妃，你素來都沒什么城府，但凡有些什么心事就全都寫在臉上了。朕許久不來，今日難得踏足你的廣陵宮，難道你還想讓朕治你個欺君之罪嗎？”

    “請陛下恕罪，臣妾并非有意欺瞞陛下?！?/br>
    慧妃聞言心中一緊，急忙松開手在周帝面前俯身而跪，眼中更是溢滿了一種躊躇不安的為難之意。

    見慧妃這副驚慌失措的顧慮之態(tài)，周帝便知她確實懷有心事，于是起身將她扶起，語氣中卻多了幾分犀利和不容反抗的意味。

    “好，朕就相信你并非有意欺瞞，那現(xiàn)在朕給你這個機(jī)會，你必須要一五一十地告訴朕，不得再有任何隱瞞?！?/br>
    “是?！?/br>
    慧妃小心翼翼地答了一聲，緩緩將頭抬起，當(dāng)視線接觸到周帝眼中那隱而不發(fā)的銳利之色后，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一般，容色凝重地繃緊了臉色。

    “不知道，陛下是否還記得，當(dāng)年懷安閣的景嬪？”

    “景嬪……”

    周帝若有所思地在口中重復(fù)著這個名字，很快就凝滯目光，神情復(fù)雜地點了點頭。

    “朕記得，她當(dāng)年因為意圖謀害皇后和太子證據(jù)確鑿，她自己也供認(rèn)不諱，所以被朕打入九幽臺監(jiān)禁終身，前些日子剛剛在牢中自縊而亡，朕已經(jīng)以妃位的禮遇安葬了她。”

    他語氣感慨地說著，對景嬪離世的悲痛神采還未漫上眉宇，轉(zhuǎn)而便神色詫異道。

    “你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陛下難道不覺得奇怪，景嬪當(dāng)時雖不算盛寵加身，但也得陛下常常見憐，膝下又有懷王這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得以寄托，在這宮中的日子已然安穩(wěn)靜好，為何要以身犯險去謀害皇后和當(dāng)朝儲君，自斷前程呢？”

    “你的懷疑朕當(dāng)時也想過。”周帝思索著說道，“可是既然她自己口口聲聲承認(rèn)妒恨皇后和太子蒙受圣恩，得朕憐愛，心中怨恨當(dāng)時從她宮中又搜出了當(dāng)時用來下毒的毒物，人證物證俱在，朕饒她不死已是法外開恩。一切，都是她鬼迷心竅做的孽。”

    周帝語氣冷硬地說著，眼波流轉(zhuǎn)間，驀然想到趙皇后之前利用苦rou計污蔑慧妃和高珩下毒一事，心里突然一個咯噔，眸色開始變得深重而幽邃。

    “慧妃，難道你覺得當(dāng)年景嬪這件事，其實另有隱情？還是，你根本就知道這其中的隱情？”

    “說起來，其實這件事放在臣妾心中已經(jīng)許多年了，當(dāng)時臣妾也只以為是幾句胡言亂語便一笑而過，若非今日外頭那場謠言之風(fēng)，臣妾其實并未真正對此在意。

    慧妃像是在述說一件重大事件般，神情很是認(rèn)真肅然，看得周帝也不禁繃緊兩頰，逐漸意識到了此事的重要性。

    “這件事，臣妾從未和任何人說過。其實就在景嬪出事那晚，臣妾一時興起便獨自一人去往御花園，想采集些夜露和花蜜用來制些花茶，卻不曾想到，竟看到景嬪突然沖進(jìn)花園，她那個驚恐的樣子，就像是被什么豺狼虎豹所追趕，讓臣妾至今還記憶猶新。后來，果然過不多時便追來了幾個兇神惡煞之人，借著月光，臣妾認(rèn)得那個帶頭追趕之人，正是皇后娘娘宮中的常瑞。臣妾和景嬪雖然沒什么私交，可當(dāng)時見她很是無助驚慌，終是于心不忍，就利用周圍盛開的木槿花替她擋過了這一劫，直到那幾人遍尋無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