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咸魚，咸魚還是馮蕎以前送來的，可好歹也湊了四碟菜，玉米糊糊地瓜煎餅，又煮了鮮玉米棒子，還是挺豐盛可口的。二伯娘的理論，馮蕎自家人不講究，可楊邊疆怎么說也是客人呢，不能太怠慢。

    這客人也很隨意，叫他留下吃飯，沒多客氣也就留下了，吃了飯還不急著走，二伯放下飯碗就出去串門子了，幾個年輕人坐一起說話閑聊。聊了一會子，楊邊疆起身說他也該走了。

    “我跟你一起走，馮亮，你也一起?！瘪T東說，“我跟馮亮一塊去西大河洗個澡，也好讓馮蕎收拾一下?！?/br>
    馮亮一聽就明白，家里多了個meimei，跟往?？删筒灰粯恿耍腥硕愠鋈ソo小姑娘洗澡沖涼。于是馮東和馮亮拿了件換洗衣裳，就跟楊邊疆一起走出門，二伯娘和馮蕎忙跟著送。走出大門口，楊邊疆推著自行車站住了。

    “馮東，馮亮，要不你倆先走吧，我有點事情想跟嬸子說?！?/br>
    馮東：“哦，那我們等等你?！?/br>
    “不用，你們先走你們的?！睏钸吔?，“我跟嬸子說就行了。”

    雖然沒人知道他有什么事，可人家都這么說了，馮亮順手拉著馮東就走了，馮蕎也悄悄轉(zhuǎn)身回去了。

    二伯娘也沒多想，笑哈哈地問：“啥事啊邊疆？有事你盡管說，只要嬸子能辦到的?！?/br>
    看著馮蕎纖細的身影進了西堂屋，楊邊疆低頭一笑，在心里給自己武裝了一下臉皮。

    “嬸子，其實也沒啥事，就是我剛才聽你說，想給馮蕎找個合適的婆家？”

    “可不是嗎，馮蕎這十七了，碰上孔家那混蛋玩意兒，耽誤她這一兩年，如今正當(dāng)找婆家的年齡，再耽誤下去也不好。你也知道，這姑娘最是個可人疼的，她家里那個樣子，后娘肯定是不會替她cao心，她爸又是個慫貨，我就想盡早給馮蕎找個好婆家，也好叫她早點兒有個著落?！?/br>
    二伯娘嘮嘮叨叨說著，在一般農(nóng)村人觀念里，姑娘家十七找婆家可就不早了，十八就到法定結(jié)婚年齡了呢，再說農(nóng)村姑娘大都早婚，十六七出嫁的也不少?！拔掖蛩氵@幾天四處走動走動，叫親戚朋友都給留意著，你看，馮蕎沒了親媽，她那個爸也cao心不到正地方，這事我不張羅也沒人能指望了。”

    “是這個理?！睏钸吔f，“嬸子，那你具體什么要求啊？”

    “要求吧，我尋思著，咱馮蕎是個好姑娘，我非得給她找個好的，怎么也比孔家那混蛋玩意兒強的，年齡合適，家里別太窮，人品一定得過得去，可不能再遇上孔志斌那樣缺德敗類不靠譜的。”

    這條件啊，楊邊疆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再一次武裝臉皮。

    “嬸子，我想給你推薦個合適的人選，你看行不？”

    “行啊，你說你說?！倍锕恍?，“你的眼光，嬸子當(dāng)然信得過。”

    “嬸子，那什么，你看我……我比馮蕎大了幾歲，家里不窮，人品也不壞，要不……你幫馮蕎考慮考慮？”

    二伯娘這下子愣住了，愣了愣，忽然猛地一拍大腿：

    “哎喲，你說我咋就沒想到呢！哎喲你說你這孩子，你咋不早說呢，你說我這人，一根腸子，燈下黑，我咋就沒想到呢?！倍镆桓吲d，就拉著楊邊疆直樂：“邊疆啊，你要是真有這個心思，可就太好了，你說旁人我信不過，你這孩子我可太放心了，稱心如意了?！?/br>
    楊邊疆剛才努力武裝起來的臉皮，被她這么一說，終于撐不下去了，熱得發(fā)燙。

    二伯娘高興半天，問道：“邊疆啊，你這個心思，你跟馮蕎說了沒？”

    “她……”楊邊疆心里斟酌了一下，“她年紀小，比我小了五歲呢，她這幾天發(fā)生好多事，退婚，吵架，離家，心情也不好……我本來倒也不急，我就慢慢等她明白心意，可是嬸子你也知道，她眼下這樣，我覺得還是早點兒把婚事定下來的好，我也好名正言順地照顧她。”

    “是這個理。”二伯娘直點頭。

    “嬸子，我知道你真心疼馮蕎，我認識馮蕎也有小半年了，我如今就想光明正大地喜歡她，嬸子你要是支持我，我別的不敢保證，我保證盡我所能對她好，我一個大男人，絕不能再讓她受委屈。”

    “哎，你說你這孩子，樣樣我都滿意，我憑啥不支持你。”二伯娘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邊疆啊，你看，你可是正經(jīng)的工人身份呢，馮蕎到底也沒多少文化，她那個家里也夠糟心的，一堆破事不說，將來也別指望她家能陪嫁她什么嫁妝，我更是個窮鬼，幫襯不了她什么，你爸媽那邊……”

    “嬸子，這些都不用你擔(dān)心?！睏钸吔Γ斑@都不是事兒，我爸媽也都是厚道人，我的事情他們尊重我?！?/br>
    “那行，那……”二伯娘想了想，噗嗤笑了，“哎，接下來咱干啥？先正經(jīng)八百訂個婚？”

    “嬸子，我也是這么想的?！睏钸吔钜詾槿唬安贿^，你等會兒可要好好跟馮蕎說一下，我怕她怪我自作主張?！?/br>
    “行，我知道。那這媒人也不用另找了，就算我的吧，我這就去跟她那個爸說去，說到底還是他親生的閨女。你放心，他馮老三一準滿意，他要是敢多放一個屁，看我怎么開導(dǎo)他?！?/br>
    “嬸子，那就都拜托你了?！睏钸吔牭眯幕ㄅ?，要不怎么說二伯娘人好，干脆利落的，多爽快呀?！澳菦]意見，那我這就回去準備訂婚的事情了？”

    “行?！倍锖罋馊f丈一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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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邊疆喜滋滋騎上車走了，二伯娘站在門口樂了一會兒，也沒顧上進去跟馮蕎講，她把門隨手一關(guān)，徑直跑到馮老三家，開門見山把來意說了——替楊邊疆來說媒的。

    “……人你剛才在我家也見到了，也省得相親了，小伙子人物相貌你自己有眼睛看，工作啥的你也了解，家庭也不用多說，他家小羅莊跟咱村統(tǒng)共就三里路，你都不用打聽。要說哪兒不好的，就是比咱馮蕎大了五歲，我尋思，年齡大點兒其實也沒啥，大幾歲他才更知道疼人。”二伯娘噼里啪啦說完，看著馮老三，“閨女到底是你生的，就算如今給我家了，我也來跟你說一聲?！?/br>
    “還真怪突然的?！瘪T老三說。

    “啥叫突然呀，一家有女百家求，孔家的婚事退了，人家楊邊疆正經(jīng)八百托我來說媒，這不再正常不過嗎。難不成你還有啥不中意的？”

    “中意，當(dāng)然中意。就是……這也太快了吧？”

    “咋地？哪里快了？許他孔家那小王八犢子背地里勾搭個女知青，就不許咱們馮蕎光明正大找婆家了？要我說趕緊訂婚才好，也讓旁人知道知道，我們閨女根本不稀罕他孔志斌?！?/br>
    “也是，也是。”馮老三連聲應(yīng)和。

    馮老三這會子真有些沒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