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人嗎。

    二伯娘的對策，仨兒子，解決一個是一個，目前大兒子結(jié)婚成家了，大孫子都出生了。本來呢，剩下老二老三也夠她愁的，可馮亮如今考上大學(xué)，將來畢業(yè)就是國家的人，鐵飯碗，房子、媳婦肯定也不用她再發(fā)愁了，如今就是想一切辦法，給馮東娶上媳婦。

    二伯娘于是決定，他們住的這三間房子，就給馮東了，明天她就把話放出去，張羅親戚朋友給馮東介紹對象。

    “這房子本來就打算給你的，趕明兒實(shí)在不行，我們就先搬去你大哥家擠擠，你不是老大不是老小，我跟你爸沒有非得跟你住的道理?！倍镛D(zhuǎn)頭問大兒媳，“他大嫂，你那邊有三間房子，等馮東結(jié)婚娶媳婦，你那邊暫時先擠一間給我們住，你能同意不？你吃點(diǎn)虧幫一幫，我總得給馮東娶上媳婦?！?/br>
    大堂嫂真挺不錯，忙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媽，看你這話說的，我們是老大，你和爸本來也該跟我們住?！?/br>
    “行啦媽，你就別折騰了。”馮東無奈，“大哥那邊也就三間房子，就算擠一間出來，你跟爸帶著個小胭，怎么住？這老房子你跟我爸住了幾十年了，因?yàn)槲野岢鋈?，那我還是打光棍好了?！?/br>
    馮東說完丟下手里的筐子，轉(zhuǎn)身就出去了。楊邊疆默默跟了上去，見馮東站在院子里郁悶，就拍拍他的肩膀，站在他身邊陪他。

    “馮東，依我看，你還是先考慮蓋房子的事吧?！睏钸吔蛄恐g房子，土坯墻的茅草屋，當(dāng)?shù)卮迩f最常見的房子，一看就有些年頭了。如今新建的房子，都已經(jīng)改了石頭墻，有的人家還用上了紅磚，像他跟馮蕎結(jié)婚新建的兩間房就是條石地基的磚墻。

    實(shí)話說，就算這老房子給馮東，條件好的姑娘怕還是嫌棄房子老舊呢。

    “你以為我不想蓋房子呀，可家里哪有錢？”馮東對著發(fā)小哥們，也就不說虛的了。楊邊疆剛想開口，馮東一抬手：“你先別說話，我知道你有心幫我，可這不是三個兩個錢的事情，你就算手頭寬裕些，你也幫不了。再說了，馮亮開學(xué)時候你跟馮蕎已經(jīng)幫了不少，馮亮都跟我說了。”

    楊邊疆訕笑，他時常取笑馮蕎是小財迷，小媳婦過日子特別精細(xì)，一分錢舍不得亂花，一門心思攢錢攢錢，此刻他真的特別理解自家的財迷小媳婦，沒錢行嗎，沒錢，很多事你就辦不成。

    都是窮的怪。

    “如今我跟馮蕎的日子還過得去，我倆的收入還是挺寬裕的。馮東，我?guī)湍闼懔怂?，要是挨著這老房子，再蓋兩間新房，你結(jié)婚就夠住的了。兩間房，你開春以來不是已經(jīng)采了一些石料嗎，家里想法子籌點(diǎn)錢買兩方磚，木料我給你解決，別忘了我就是干木工的。咱不說馮蕎，就說咱倆光屁股一起長大的交情，這點(diǎn)忙你總不至于拒絕我?guī)桶?。?/br>
    “這打算我也有?！瘪T東點(diǎn)頭，“我這陣子上山采石料，爸跟大哥也去幫我呢，差不多也夠了，我正在準(zhǔn)備。那你就幫我買木料，不過先說好了，你幫我買，錢我早晚要給你的，救急不救窮，總不能讓你出力再出錢。”

    馮東指著老房子給楊邊疆看：“你看，我打算就在這東頭接兩間新房，窮有窮的法子，不能急，我跟大哥和我爸自己出力慢慢建，先把墻壘起來，上梁封頂?shù)臅r候再請人工。到時候五間房，爸媽還住西堂屋，中間這個單間給小胭住，馮蕎回來娘家也住得下，東頭新房給我自己留著，馮亮放了假也可以住，你看咋樣？”

    “就這么著！我絕對支持你。”楊邊疆興奮地拍拍馮東。

    這就是他欣賞馮東的原因，盡管家里困難，可馮東從不自怨自艾，積極面對，自己生活不易，卻還處處為身邊的親人朋友著想。

    這樣的馮東，值得一個最好的姑娘。

    回家路上，楊邊疆就跟馮蕎說道這事。馮蕎說，二伯娘從小疼她，她在二伯家出門子，二伯娘可沒少cao心，她心里，早就把二伯娘當(dāng)親媽了。

    “我也是想著，幫二哥出木料的錢呢，再困難咱也把房子蓋起來?！?/br>
    “媳婦兒，咱倆都想到一塊兒去了?！睏钸吔吲d，“你看，這就叫夫妻同心，沒有啥事辦不成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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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三月間，耕牛遍地走的時候了，生產(chǎn)隊開始忙起來。楊爸和楊mama每天去生產(chǎn)隊上工，差不多也是小夫妻下班回來的時候，楊mama收工回到家。

    然后婆媳倆就說說笑笑的一起做飯炒菜。實(shí)話實(shí)說，嫁過門這些天，楊mama對馮蕎一直挺好的，給小夫妻“滋補(bǔ)”的煎雞蛋幾乎每晚都有，做飯時候會問她喜歡吃啥。吃過飯總是搶著收拾碗筷，也能體諒馮蕎上班累。

    在馮蕎看來，楊mama本身就是個和善的厚道人，起碼至今為止，對她這個新過門的媳婦挺照顧的。

    其實(shí)婆婆對媳婦的態(tài)度，也在于兒子的態(tài)度，楊邊疆分明把媳婦捧在頭頂上，楊爸楊媽重視這個兒子，很容易便也對兒媳婦看重起來。楊邊疆幾次說，馮蕎很小沒了親媽，吃了很多苦呢，楊mama聽了便不由自主地覺著，兒媳婦挺叫人心疼的，她做婆婆的也應(yīng)該多愛護(hù)些。

    楊爸在家里屬于“甩手掌柜”類型的，家務(wù)事不伸手，婆媳妯娌的事情他也不多理會，認(rèn)為都是女人家的事。楊爸每天除了上工干活，偶爾喝點(diǎn)小酒，再就是喜歡出去溜達(dá)，找人下棋聊天吹牛皮，打獵捉野味，很會自己樂呵。

    小夫妻還在蜜月里，蜜里調(diào)油一般，感情好得沒羞沒臊——其實(shí)馮蕎覺著，她好歹還是要臉的，就是某人太沒羞沒臊了。

    楊邊疆：兩口子，還有啥臊不臊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正幫自家小媳婦洗頭。

    馮蕎白天要上班，洗頭只能晚上洗。她那頭發(fā)又特別長，散開來已經(jīng)長到屁股下邊了，洗起來很費(fèi)勁兒。晚飯后她燒了熱水，怕把屋里弄濕，就拿了盆在院子里洗。

    她那么長的頭發(fā)，只能先洗下半截頭發(fā)，再洗頭皮，一低頭，滿滿一盆青絲。楊邊疆站在旁邊看著她，說這也太不方便了，打了肥皂沖洗也不干凈。于是他去兌了一大壺溫水，讓馮蕎彎腰站在盆前，他一手拎著水壺往她頭上倒水沖，一手幫她揉搓，果然沖洗得又快又干凈。

    馮蕎彎著腰，兩手挽起長發(fā)擰水，楊邊疆把水盆端開，趕緊拿毛巾給她包住擦干。光看著媳婦兒兩條大辮子好看，其實(shí)留一頭長發(fā)也挺辛苦的。

    “太費(fèi)事了，我干脆剪了吧?！瘪T蕎嘟囔，“你不知道，我以前自己洗頭，洗一回很累人的，其他時候還好，冬天冷的時候，上半截洗完，下半截都結(jié)上冰了，拿梳子一梳全是白花花的冰霜?！?/br>
    “剪短……”楊邊疆頓了下，“還是算了吧，舍不得剪。往后我?guī)湍阆床痪托辛??！?/br>
    “我自己也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