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被這個故事影響了好多天，和舅舅待在一起的時候變得特別老實(shí)，什么都順著他，直到葉子說我最近乖巧得不像人了，像只寵物，我才驚覺自己大概又著了他的道。

    中午在一樓食堂吃飯，門口忽然熱鬧地涌進(jìn)七八個人，扭頭一看，舞蹈社團(tuán)的漂亮女孩，剛集訓(xùn)完，身上穿著統(tǒng)一的制服，以林若桐為首，青春靚麗，好不養(yǎng)眼。

    葉子跟她們點(diǎn)頭致意，我說，“真是漂亮啊，我看了都快流口水了……咦？那個女孩子挺眼熟的。”

    葉子說，“你也去參加啊，憑你那身材，轟動全校?！?/br>
    “算了吧，我同手同腳。”

    她喝口湯，看我一眼，“你知道嗎，前幾天我跟他們?nèi)歌，顧安言也在。”

    “嗯哼?！?/br>
    葉子又看我一眼，“他和那個林若桐接吻了，當(dāng)著我們所有人的面。”

    我愣了愣，“燈紅酒綠的地方挺迷惑人的，有曖昧的光線，有震耳欲聾的音響，神經(jīng)被麻痹，什么事都敢做。不過，真沒想到顧安言這樣的人也會中招?！?/br>
    葉子說：“其實(shí)是林若桐喝多了，主動親他來著，我看他當(dāng)時挺尷尬的，這么多人在，也不好傷女孩子的面子?！?/br>
    我咬了口土豆，沒熟，趕緊吐出來，“我覺得他們挺般配的?！?/br>
    說曹cao曹cao就到，顧安言端著食盤出現(xiàn)，坐到我身旁，“你們說什么呢？老遠(yuǎn)就看到鬼鬼祟祟的?！?/br>
    我嗆了嗆：“說你唄?！?/br>
    葉子突然咳了兩聲，顧安言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哦？說我什么？”

    我瞅瞅葉子，“說你……帥。”點(diǎn)點(diǎn)頭，“嗯，越來越帥了。”

    他說，“我覺得一般吧，還行?！?/br>
    我和葉子大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顧安言問我有沒有報(bào)名參加元旦晚會的節(jié)目，我說我正在冥思苦想，要用什么表演來驚艷全場。

    葉子說：“你可以上去跳段艷舞。”

    我點(diǎn)點(diǎn)頭，“其實(shí)我準(zhǔn)備上臺裸奔來著。”

    顧安言正喝著湯，被嗆住了，哭笑不得地看著我，“如果你真要上去裸奔，我一定在后邊幫你伴舞?！?/br>
    葉子一口飯對著我噴了出來。

    ***

    我告訴舅舅我參加了學(xué)校元旦的文藝晚會，要表演節(jié)目，邀請他到時候過來觀看。

    他躺在沙發(fā)上，若有似無地摸著我的耳朵，想了想，說，“那天我要參加宴會，可能抽不開身。”

    我從地上爬起來跳到他身上，“人家次登臺表演，你也不來給我加油打氣嗎？”

    見他正在為難，我趕緊又說：“我想辦法把自己的出場壓到最后，你那邊應(yīng)酬完就趕過來吧。好不好嘛舅舅……”

    軟磨硬泡了將近半個小時，他終於答應(yīng)，他會盡量提早抽身，盡量。

    好吧，悄悄練習(xí)了一個多月，終於等來了元旦前夕。葉子陪我去沙龍化妝做頭發(fā)，我對化妝師說，“待會兒我要登臺演出，把我化漂亮點(diǎn)，要有驚為天人的感覺，讓觀眾看到我就仿佛看到了范冰冰的那種轟動感?！?/br>
    化妝師的嘴角抽了抽，“小姐，這恐怕有點(diǎn)難度?！?/br>
    我說：“沒關(guān)系，你盡力而為吧，像章子怡也行。”

    葉子在一旁恨鐵不成鋼地跺了跺腳，“你有點(diǎn)出息行不行？”她對化妝師說：“哥哥，別聽她的，簡單修飾一下就好?！?/br>
    我著急地瞪她：“我要是不能驚艷地出場，我跟你沒完！”

    她指指放在臺面上的盒子，“你穿上那身禮服都能去走奧斯卡紅毯了，相信我，你會亮瞎他們的眼睛的?！?/br>
    禮服是一個月內(nèi)趕做出來的，我畫好妝，直接到更衣室換上，走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很捧場地歡呼鼓掌，葉子舉著單反對我猛拍，我趕緊把自己的手機(jī)遞給她，“用這個拍，傳給舅舅?！?/br>
    葉子愣怔地看著我做出夸張的姿勢和嫵媚的眼神，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你事先發(fā)了照片，到時候不就降低了驚喜度嗎？”

    我想想也是，放下插在腰間的手，嘆一聲氣，轉(zhuǎn)身看著鏡子，“我不是怕他不來么?！本o緊貼附著身體的裸色長裙高貴性感，不自覺地摸住腹部，輕輕吸氣，半露的酥胸呼之欲出，我嚇了一跳，趕緊放松下來。

    第二十六章

    晚上八點(diǎn)半，搭車前往學(xué)校，寒冬臘月，我穿的實(shí)在清涼，只有肩上披著的大衣可以稍微御寒。葉子給我搓著冰冷的手，說：“待會兒上臺，怕嗎？”

    我縮著肩膀發(fā)抖，“不怕，我想讓舅舅看到我在舞臺上閃閃發(fā)光的樣子?！?/br>
    “你可不是只表演給你舅舅看的，”葉子再次提醒我，“今晚全校出動，你可別臨時出什么岔子。”

    正說著，手機(jī)響了，我請來的樂隊(duì)已經(jīng)到學(xué)校大禮堂了，但現(xiàn)在被擋在外邊進(jìn)不去。我趕緊給顧安言打電話，請他幫我把人帶到后臺。

    不一會兒，我和葉子也到達(dá)學(xué)校，晚會演出已經(jīng)過半，后臺人山人海，葉子說：“我去找主持人，看看還有幾個到你。”

    我在人群里穿梭著，大家不停在打量我，讓我有些不自在。

    “蘇艾惜?！?/br>
    胳膊忽然被拉住，轉(zhuǎn)頭一看，是顧安言。

    “在找你的樂隊(duì)嗎？我?guī)闳ァ！彼难劬?，看著我，似乎還想說什么，張張嘴，“……很漂亮?！?/br>
    我沖他笑笑，“謝謝。”

    正準(zhǔn)備跟著他往里邊走，后腳跟忽然疼得厲害，我停下來，一邊從手包里拿出創(chuàng)可貼，一邊張望著哪里有凳子可以坐，顧安言擔(dān)心地問，“怎么了？”

    “高跟鞋打腳，把皮給磨破了。”

    他低頭看了看，“你穿著裙子不方便，我?guī)湍惆?。”他說完，拿走了我的創(chuàng)可貼，在我沒來得及阻止之前就蹲下身，握住了我的腳踝，“把裙擺拉上一點(diǎn)?！?/br>
    “那個，不用了……”

    “聽話?！?/br>
    我沒料到他忽然用這樣寵溺的語氣和我說話，在周圍無數(shù)雙眼睛里我感到萬分的尷尬，只能依言露出一只腳，看他半跪在地上，幫我把鞋子脫掉，撕開創(chuàng)可貼，小心翼翼地貼在被磨破了皮的地方。

    “艾惜，”葉子這時跑了過來，看見顧安言在給我穿鞋，愣了一下，隨即便說：“還有三個人就到你了，準(zhǔn)備得怎么樣？”

    我點(diǎn)點(diǎn)頭，拿出手機(jī)給舅舅打電話，依舊無人接聽。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他還在應(yīng)酬嗎？

    ***

    音響，燈光，準(zhǔn)備就緒，我深吸一口氣，一手握住話筒，一手提著裙子走上舞臺。葉子在下面拿著DV拍攝，表情比我還緊張。我看著臺下密密麻麻的人，努力嘗試尋找熟悉的面孔，掌聲過后，我心里開始焦急起來，舅舅在哪里？他還沒有來嗎？

    “怎么回事？”

    人群開始交頭接耳，我一動不動地立在聚光燈下，很久都沒有動靜，手心微微出汗，舅舅沒來，我表演給誰看？

    “搞什么啊，上去當(dāng)擺設(shè)嗎？！”

    我聽到有個女生不耐煩地吼了一句，臺下噓聲四起，可我竟然還在發(fā)愣，樣子一定蠢極了。

    “門口！在門口！”葉子張牙舞爪地沖我小聲地喊，她急得頭發(fā)都快炸起來了，我抬眸望向正對著舞臺的禮堂大門，眼睛瞬間亮起來。

    舅舅似乎剛到，他今天參加宴會，穿著非常正式，考究的襯衣、腹扣馬甲，筆挺的西服，還有一件色澤內(nèi)斂的呢絨大衣，他看起來尊貴又英氣十足，猶自點(diǎn)了一支煙，站在那里，漆黑的雙眸瞇起，望進(jìn)我的眼里。

    我抿著嘴悄悄笑了，側(cè)身對鍵盤手點(diǎn)頭示意，暗自做了一個深呼吸，音樂開始流淌，我抬起話筒，認(rèn)真地開口：

    foreverlove,foreverlovet

    我只想用我這一輩子去愛你

    從今以后，你會是所有

    幸福的理由

    ……

    練習(xí)了一個多月的歌曲，同樂隊(duì)無數(shù)次的磨合，找來專業(yè)編曲人重新編排，做足了完美的準(zhǔn)備，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聽到臺下逐漸沈寂，我知道自己正在發(fā)光，強(qiáng)烈的企圖涌上大腦，看著那個俊美的男人，我要唱給他聽──

    愛你，不是因?yàn)槟愕拿蓝?/br>
    我越來越愛你，每個眼神觸動我的心

    因?yàn)槟阕屛铱匆奻orever,才了解自己

    未來這些日子，要好好珍惜

    愛我，有些痛苦有些不公平

    如果真的愛我，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決定

    感到你的呼吸在我耳邊，像微風(fēng)神奇

    溫柔地安撫，我的不安定

    所以我要，每天研究你的笑容

    Oh，多么自然……

    凝視著舅舅的眼睛，我越發(fā)地動容投入，心里涌出一陣陣的甜蜜，臺下的同學(xué)不知何時都揮動著手臂跟著我一起哼，我想到自己正在上千人面前對舅舅告白，唱著唱著，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笑：

    就讓我，再說一次，

    Iloveyou

    Iloveyou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