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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一咳起來就沒個(gè)完,身側(cè)的竹青不斷替他撫背,他拿著帕子堵著嘴,咳得撕心裂肺。好容易停下來,他面色發(fā)白地靠在龍椅上,神情更加陰郁了幾分。 這樣一個(gè)孱弱、懶散的帝王,朝臣們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出人意料的是,早朝后,瀾春在門外頭等著新帝。朝臣們魚貫而出,看見長(zhǎng)公主站在那里,紛紛行禮,瀾春沒開口,沒回禮,待人都走光了,大步流星地朝著殿里去了。 “這皇帝當(dāng)著可還舒服?”她跨進(jìn)門檻,幾乎是第一時(shí)間問出了這么一句。 老四還坐在龍椅上,聞言看向大殿中間的她,似笑非笑地說:“是你?” “是啊,是我。”瀾春聳聳肩,“聽說你回來了,昨兒還忙了一宿呢。本來我是昨兒就想來見你的,可都走到乾清宮外頭了,聽人說你去坤寧宮,還一去就沒回來了。我只得今兒再起個(gè)大早來瞧瞧?!?/br> 她說起老四在坤寧宮待了一宿這事,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就跟完全不覺得做弟弟的在嫂子屋里待了一夜是什么驚世駭俗之事,反而再正常不過。 老四盯著她,唇角輕揚(yáng):“你會(huì)想來看我?我還以為你最不想看見的就是我?!?/br> 瀾春笑了:“干嘛不想看見你?橫豎你當(dāng)皇帝也好,二哥當(dāng)皇帝也罷,我都是我的長(zhǎng)公主。你們誰坐這位子,對(duì)我都沒有影響?!?/br> 她也不客氣,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來,還把腿翹得老高:“只是我倒真沒想到,皇后居然是你的人?!?/br> 老四沒說話。 她又興致勃勃地湊過來:“我說,那大皇子該不是也是你的兒子吧?” 老四還是沒開口。 “這么多年沒見面,還是這么小氣啊?!睘懘浩财沧欤安贿^你不說我也猜得到,我二哥這么多年和皇后一直不怎么親近,對(duì)大皇子也疏遠(yuǎn)得很??砂蠢碚f大皇子長(zhǎng)得也很像顧家人,不可能是外人的子嗣。你一回來就去皇后那兒待了一宿,這我可算想明白了,當(dāng)初把皇后給怎么著的根本不是你的手下,恐怕就是你自己吧?” “你來這兒就是為了自作聰明?”老四盯著她。 “敘敘舊也不行?”瀾春歪著腦袋天真無邪地笑。 “我跟你有什么舊可敘?這我還真不知道。”他一副愿洗耳恭聽的表情,末了又笑笑,“你是想聊聊你五歲那年死了的那只貓,還是七歲那年掉進(jìn)池子里頭的事?” 瀾春的笑終于有點(diǎn)勉強(qiáng)了。 五歲那年她得了只貓,外頭進(jìn)貢來的,她千方百計(jì)討了回去,就差沒當(dāng)成祖宗供起來。那是只白色的波斯貓,眼睛一黃一藍(lán)兩個(gè)色,漂亮又嬌氣。她給她起名叫球球,喜歡到抱它之前一定要洗手,每頓與它一同吃,要不是母后不允許,她幾乎就要抱著它一塊兒睡了。 那是她最好的伙伴。 可是那個(gè)秋天,當(dāng)她抱著球球在后花園玩耍時(shí),被老四看見了。他與二哥水火不容,看她也異常不順眼。 他也不知哪根筋出問題了,非要抱球球。 她不愿意給他,他就毫不留情地伸手去抓球球的脖子。球球痛得喵喵地叫,她心疼極了,怕弄痛它,只得松手。 可是老四并沒有抱著球球,反而拎著它的脖子在空中晃悠。 球球怕高,慌亂之中亂抓一氣,竟抓到了他的手背。 他倏地松開手,球球從高空墜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瀾春嚇得臉色都白了,趕忙撲過去把球球抱回來,心痛地問它:“傷到哪里了嗎?疼嗎?乖,別叫,別叫……” 她含著淚水死死瞪著老四,老四卻只是笑了兩聲,轉(zhuǎn)身便走。 哪知道那事沒完,因?yàn)榍蚯蚴艿襟@嚇,總是一有風(fēng)吹草動(dòng)就藏在床底下,她抱著球球偷偷鉆進(jìn)被窩睡了一覺??刹贿^一夜功夫,大清早的天還沒亮,寢宮的門就被人打開了。 慎刑司的人冷冷地站在門外,問:“那只貓?jiān)谀睦???/br> 她不安地瑟縮著,抱著球球不敢吭聲。 可球球被那聲勢(shì)嚇到了,倏地竄出了被窩,往外頭跑去。慎刑司的人立馬追了上去。一群人圍攻一只貓。 瀾春穿著里衣,連外衣都來不及披上,赤著腳跑出了大殿,大聲嚷嚷著:“不要傷到它!不要傷了它!” 可是晚了。 當(dāng)她踏著秋日的露水,雙腳沾滿灰塵地站在大殿院子里時(shí),只看見球球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躺在地上。 有兩個(gè)太監(jiān)還掐著它的脖子,她那漂亮的眼珠子睜得大大的,了無生氣。 再也不會(huì)有這樣一只小生靈陪著她了。她出生在深宮里,沒有朋友,沒有可以傾吐心聲的對(duì)象。她受人欺負(fù),可有可無,原以為能有一只小貓作伴,聊以慰藉,可是如今連它也沒了。 慎刑司的人笑著對(duì)她說:“這貓性情頑劣,昨日居然傷了四皇子,皇上一怒之下派咱們來捉貓。驚嚇了公主,真是過意不去。好在現(xiàn)在這貓已經(jīng)制服了,將來想必也不會(huì)發(fā)狂誤傷了公主殿下。” 瀾春什么都沒有聽進(jìn)去,只是怔怔地看著地上那只染了灰塵的貓。 什么都沒了。 * 她和老四從來就沒有過什么兄妹之情,可如今在這宮里當(dāng)皇帝的是他,她這么多年一路走來,剛極易折的道理又怎會(huì)不明白? 因?yàn)榍蚯虻氖?,心中明明在滴血,可她卻還是笑了出來:“瞧四哥說的這是什么話,眼下京城里就只有我和三哥是你的手足啦,往日的事又提他做什么呢?左不過是陳芝麻爛谷子了,沒什么比咱們的骨rou親情更重要。” 她低頭玩弄自己的指甲,語氣輕快地說了句:“對(duì)了,我聽說之前二哥身邊的御前宮女被你們抓回來了?那宮女做的東西挺合我胃口的,我能把她討到我宮里去做吃食嗎?” 大殿里岑寂了片刻。 老四不緊不慢地掀嘴皮說:“御前宮女?只是個(gè)宮女嗎?” “不然呢?”瀾春一臉納悶地抬頭望著他,“我還在想你們抓她回來干什么呢。后來一想,難道是二哥怕你有追兵,就兵分兩路走了,一路是障眼法?” 老四頓了頓:“難道不是你那好二哥的心上人?” 瀾春就跟聽到天大的笑話似的:“心上人?二哥那清心寡欲,大和尚似的人,也有心上人這種東西?” 她一邊笑一邊說:“你要非得這么多,不肯把人給我,那我也就沒法了。一個(gè)宮女都舍不得給我,哼,你果然是個(gè)小氣的四哥。不給也就罷了,還找這撈什子借口,聽著都笑掉大牙?!?/br> 她起身往外頭走:“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