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臂，他們正在發(fā)抖，他們正在退縮，就像上一次一樣。

    在夏濟盈有限的時間里，她完美奉行能躲就躲的原則。從最初被陸離一把推下忘川河，到后來動不動放棄任務(wù)，再后來躲著重生于此的徐一凝，夏濟盈在死后也如此完美地奉行。

    可是她討厭這樣的自己，消極頹廢，遇事就慫。

    谷雨一邊扒拉著叫花雞，一邊說，現(xiàn)在不慫是為了未來順心。

    是不是應(yīng)該試著改變一下？

    小寧意識到腳下的裂口，漂亮的眼睛里滿是驚恐，她向夏濟盈伸出的手瘦弱而無力。

    冰面開始一點點破碎，逐漸清晰的響聲宛如催命魔咒，一點點消耗著一個跳動的生命。

    跪坐在岸邊的夏濟盈僵直著上身，仿佛上半身被什么魔法固定住一般，不能向前移動。她伸出的手臂同樣細(xì)弱，而且顫抖，但它正在向那邊靠攏，一點一點。

    跪坐在岸邊的夏濟盈看著自己一點點伸長的手臂，看著絕望的裂縫蔓延開去，奮力想要趕上冰面破碎的速度。

    裂口張牙舞抓，漸漸延伸到小寧的腳下，細(xì)微的聲響過后，冰面終于不能承受一個人的重量，宛如一朵絕美的冰花，綻裂開來，帶著死亡的氣息。

    夏濟盈猛地探出身子，在冰花綻放的一剎那，她觸及到了那雙戰(zhàn)栗的小手，冰冷得宛如死人。

    周圍的景色猛然消散，只有手上的觸感還在，只是那小小的手好像長大了一樣。

    夏濟盈保持著探出上半身的姿勢，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脫離了幼時的記憶，又回到了原狀。背后的冷汗?jié)裢敢律?，薄薄地貼在身上，有些黏_膩。身下是堅硬的石板街，石板中間的泥濘有些濺到裙擺上，在隱約的月光下灰撲撲地看不太清。冷風(fēng)一吹，掀起一角裙擺。

    順著手看去，對方也是同樣的一臉驚訝，兩只交握在一起的手都汗?jié)馹了，但卻緊緊相握。

    “小寧！”夏濟盈猛地反應(yīng)過來，一把撲上去抱住。

    她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對當(dāng)年那個可憐的生命說，可現(xiàn)在她一句都說不出口。害怕死亡，然后親眼看著一個生命因為自己的害怕而流逝，又親眼看到一個家庭因為自己的膽怯而破碎，到最后親眼看到一個人因為自己的懦弱而崩潰，所以她不斷閉塞，不斷退縮，開始變得越來越害怕，越來越恐懼。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怪過你啊。”清脆的語調(diào)帶了些鼻音。

    “面對那種情況，誰都可能退縮，我不保證如果踏上冰面的是你，我一定會出手相救。兩個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個死了，一個活著飽受折磨，”徐一凝，不，小寧輕聲道，“我之前說的那些，只是為了看看你是不是一直逃避當(dāng)年的事，不管你最后來或者不來，我都沒資格扣押你的東西。”

    “對不起?！毕臐荒苓@么道。

    “行了，你的魄告訴我，你死的也蠻慘的，我們最后還不是一樣了，”小寧拍拍她的背，“你的東西，收好吧?！?/br>
    一股暖流涌_入夏濟盈的大腦，這種久違的暖意讓夏濟盈覺得十分安慰，有什么東西逐漸回來了，它正在歸回自己原來的位置。

    “那……你的特長怎么辦？”夏濟盈道，“而且你現(xiàn)在的營生……”

    “青青已經(jīng)著人給我找了個身份，等我滿了十七就能贖身?！毙幮Φ?，“你就不用擔(dān)心這個了，這才是第一魄，而且我們還熟識，所以便宜了你不少，之后你碰上的那些哪有這么好?！?/br>
    “你知道？”夏濟盈好奇道。

    “畢竟是同一人的魄，彼此之間都有聯(lián)系，就算不在一個平行世界?！毙幗忉尩溃岸椅覀兡芡ㄟ^你的魄了解你的方位，知道你的部分信息，比如說名字和性別，并且感知你的某部分感覺?！?/br>
    “什么意思？”

    “就比如說，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吃了個大蒜？”小寧抽了抽嘴角，“導(dǎo)致我那一整天都沒有營業(yè)額?！?/br>
    夏濟盈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前陣子吃那桌菜的時候不小心嚼到了？

    “再給你劇透一個，”小寧挑眉道，“所有持有你的魄的全是姑娘……至少心理上是?！?/br>
    “這又是什么意思？”夏濟盈一頭霧水。

    “你見到了自然就知道了，我們七個之前一直都有聯(lián)系，”小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順便拉起渾渾噩噩的夏濟盈，“現(xiàn)在物歸原主了，我也就沒法跟她們幾個聯(lián)系了?！?/br>
    “但是你也許之后能見到他們也說不準(zhǔn)?！标戨x突然出現(xiàn)在二人身后，一把拉起夏濟盈，“走吧，下一個世界?！?/br>
    “等等！你和青青的終身大事還沒成呢！”

    嗅覺之魄（1）

    “你快點啊倒是……”

    徐一凝看著屏風(fēng)后頭晃動的人影，無奈地催促道，“你說你古裝不會穿就算了，一套頭就好的現(xiàn)代裝怎么也不會了？”

    陸離早早換好襯衫和牛仔褲，連頭發(fā)都修剪成現(xiàn)代男式利落的短發(fā)，現(xiàn)在正在一旁淡定地喝著茶，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夏濟盈的日常掉鏈子。

    “小寧……”夏濟盈期期艾艾地從簾子后探出半個頭，“help……”

    徐一凝無奈地?fù)u了搖頭，轉(zhuǎn)身繞進(jìn)了屏風(fēng)后頭。

    夏濟盈可憐巴巴地抱著衣服，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她。

    “好久不帶bra，扣子系不上去了……”

    “……”

    好不容易搞定了衣著，徐一凝撤去屏風(fēng)，又從房間抽屜里掏出兩袋茶葉和油紙包的酥餅，塞進(jìn)夏濟盈手里。

    “行了，”徐一凝拍了拍手，“你們一路順風(fēng)?！?/br>
    夏濟盈環(huán)顧這干凈整潔的房間，心底有些難受。

    就算再干凈的房間，擱在醉歡居這種大染缸里，又怎能獨善其身呢？

    “我馬上就要搬出去了，”徐一凝看透了夏濟盈心中所想，“這些年來我受到的照顧不少，再加上你的外掛，活得還是很滋潤的。”

    “青青那邊怎么辦？”夏濟盈揶揄地瞄了陸離一眼。

    “我們一旦離開這里，除了擁有你原來魄的人之外，所有的人都將失去記憶。”陸離放下茶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差不多了，我們走吧?！?/br>
    還沒等夏濟盈發(fā)表感想，陸離已經(jīng)念起了決。

    霎時間，二人腳底出現(xiàn)了一個藍(lán)色的圈，隨著陸離施法而逐漸上移擴大，剛好將二人從頭到腳全部圍了一遍，當(dāng)藍(lán)色的圈升至頭頂之時，它急速縮減成一個點直至虛無，與二人的身影剛好同時消失。

    玉壺的壺嘴里還在不停冒著熱氣，一圈圈向上氤氳開來。

    剛剛夏濟盈換下的衣裳，甚至陸離用過的茶杯杯身上的水漬都瞬間消失，仿佛二人從未存在過一般。

    徐一凝看著二人消失的地方，淡淡地笑了起來。

    夏濟盈現(xiàn)在很迷醉。

    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