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物。

“好臭。”

黎欽雖然和巫陽不對付，但想念起他周身的異香。

大廳正中央的墻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人像油畫。畫中男子穿著西裝，外面套著白大褂。最讓人矚目的是男人的長相。

黎欽細(xì)細(xì)看去，發(fā)現(xiàn)，這人怎么那么眼熟呢？可又再看兩眼，有一些不同。

他眉眼之間有點吳陽的影子，可又不大像。

“畫虎不成反類犬?！崩铓J嘴角一彎，他看向油畫的最下方，有一排細(xì)小的落款：希望精神病院院長。

一路看到樓上，這樣的油畫不止一副，隨處可見。

他以油畫為中心，環(huán)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二樓的房間緊緊閉著，毫無例外。黎欽伸手敲了敲門，他附耳到門上，里面?zhèn)鱽硪魂囃纯嗟膯柩手暎龅挠志o急頓住，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黎欽去擰門把手，鎖芯死死卡住，門被人從里面反鎖了。

他沿著弧形的二樓走廊繞了一周，敲了每個房間的門，有些短暫的□□之后便徹底沉寂。

這家精神病院里有人？

那些叫聲是人的叫聲，不然不會痛苦和恐懼。

“啊、啊……唔！”

門內(nèi)又是一道急促的痛呼，隨后又被捂住了嘴，聲音驀地啞火。

黎欽對著長滿不知名污漬的木門一腳下去，木頭碎裂發(fā)出一陣刺耳突兀的聲響，門上破了一個大洞。

房間里有六張床，被褥枕頭一應(yīng)俱全。而房內(nèi)卻只有三個男人兩個女人，個個骨瘦如柴，暴突的眼球盯著黎欽，那一顆顆圓溜溜的東西像是隨時會從眼眶里滾落。

他們各自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發(fā)出任何一點聲音。

內(nèi)里的惡臭撲面而來，黎欽以食指抵住鼻前，“你們是這里的病患？”他清冽的嗓音宛如在這污黑的夜里注入一道清流，相比之下，簡直可以稱作“空靈絕美”。

幾個人面面相覷，仿佛意識到什么，又慌忙縮成一團，躲在角落里。一個看起來神志不太清醒的女人驚恐的盯著地面，右手蜷縮成拳，又不像是一個完全的拳頭，只是肌rou痙攣完成一個雞爪子的樣子藏在胸前。她神經(jīng)質(zhì)的自言自語：“夜深了，天黑了，不能出去，不能叫，不能往外面看?！?/br>
黎欽審視的眸光又落到另一個男人的身上，男人嚇得蒙頭躲進被子，哆嗦驚叫：“我會聽話，不要抓我走，我不吵不鬧，我乖乖的??！”

剩下的人狀況好不到哪里去，根本沒辦法和正常人交流，竭盡全力躲進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往墻里藏。

“這是精神病院？簡直就像個監(jiān)獄?！崩铓J暗道，“護工和醫(yī)生呢？難道這里晚上沒人值班么?！?/br>
外面依舊黑洞洞一片。

已經(jīng)生了銹的指示牌歪歪扭扭的掛在墻上，一個箭頭指向三樓：醫(yī)生辦公室。

“吼——”

寂靜的黑暗里，一道低沉又略顯青澀的虎嘯自樓上傳來，黎欽眸色一暗，斑斑的聲音？

他捂著鼻子，越往上走，惡臭越明顯，他簡直不能想象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精神病人到底是怎樣在這里生存的。

“吼！”

又是一道具有警告意味的低吼聲。

黎欽眉峰越蹙越緊，斑斑的聲音盡是兇狠，卻又隱藏著一股困獸之斗的暴躁。

“喂，笨貓，你在哪？！”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小天使開始捉蟲，(*^▽^*)開心~~么么啾~

第13章十三、逢紛·沉水香

黎欽在幽靜的三樓走廊里找斑斑，他一開口，這股臭味就像要往他嘴里灌，不對，這股臭味太具有侵略性，簡直無孔不入的往他身體里鉆。

“笨貓，你別呼吸，你吸入了惡臭，中了幻術(shù)?！崩铓J捂住口鼻，他奇怪，為什么這些臭味除了熏熏他，對他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作用。

忽然一頓，黎欽從風(fēng)衣里摸出一個錦繡香囊，香囊布料華貴，上面繡著一朵潔白的蓮花，花瓣舒朗，葉片翠綠。

“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br>
黎欽握住香囊，放在鼻前，一股清冽的沉水香驅(qū)走無孔不入的惡臭，不但令他邪祟不侵，反而耳目通徹清明。

巫陽給了他一個好寶貝。

三樓的氛圍明顯和二樓不同，空氣也比二樓通暢許多，一道碩大的窗戶敞開，夜風(fēng)灌入走廊，窗簾張牙舞爪的飄動起來。

一本破舊的牛皮筆記本放在遺棄在窗戶的角落里。

黎欽撿起筆記本，上面布滿灰塵，他吹開厚厚積累的灰，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日記本。

落款是仁心。

1990年7月。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

我相信這句話，因為我長得丑，所以要比別人克服更多的困難。二十八年后，我大學(xué)畢業(yè)，終于可以學(xué)有所用。我要成為一名頂尖的外科手術(shù)專家，讓外國人看著，我們C國是有外科大夫的。

……

1993年4月。

社會原來和大學(xué)的生活完全不一樣。這里救人靠的不是仁心，而是金錢。有錢才能看得起病。主任在收受藥廠的回扣，病人不給紅包就冷漠相對。心里很亂。我需要同流合污嗎？

……

2001年2月。

在心臟外科和主任的意見不合，為了提高治愈率，主任遇到難以醫(yī)治的病人，勸他們轉(zhuǎn)院到其他的地方。那是我的病人，他逼我去和病人家屬說?？墒遣∪说募覍僦皇且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她非常信任我，甚至很多她根本不了解的問題，都是我?guī)退弥饕狻?/br>
她們母女倆真的很可憐，我怎么開得了口？

……

2001年4月。

我把她們留下來了，做了一場心臟減容手術(shù)，患者是帶著笑進入手術(shù)室的，但最后手術(shù)失敗。小姑娘沒有怪我。

賭上我的職業(yè)生涯，我覺得值了。

……

2002年3月。

院里要寫一篇關(guān)于心臟減容手術(shù)的論文，我是唯一一個全程負(fù)責(zé)過心臟減容手術(shù)的大夫。院里把這個重任交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