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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心黑名單。 ☆、第六章 唐緩頹然地仰躺在草地上,咳嗽帶出的眼淚還留在腮邊,她卻連手都懶得抬。 瞇眼看著晴空之上有些刺目的太陽,聽著馬車遠去的聲音,她心中反復(fù)算著,如今距那四十九日的期限,還剩下多少日子。 她又覺得,照此折騰下去,恐怕日子未到她便先將小命交代了出去。 不知那變態(tài)谷主如今是否回去,若是回去必然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在,不知看到那盆被自己吃掉的銀絲壽客,谷主的鼻子會不會被氣歪。 想著想著,便有些開心起來,她甚至想哼出個調(diào)子來,無奈眼皮有些發(fā)沉,合上眼睛時最后想到的是,不知谷中那幾株玉蘭是否如往年一般,開出了俏生生的花朵來。 聽說人將死之時,會回憶起自己的一生來。唐緩只覺得,那些已經(jīng)模糊不清,本以為被遺忘的事情,此時卻越發(fā)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 在瞿如宮時,水巳年長她三歲,任那小少年如何軟硬兼施,她卻從未開口喚他一聲哥哥。 那日水巳不知從哪里尋來一塊上好的崖柏木,據(jù)說是有助睡眠之效,彼時她對雕刻來了興致,見那木料實在稀罕,便向水巳要了過來。 她用閑暇時間刻了許久,卻只雕出了個輪廓來,恰巧被水巳瞧見,他問她到底要雕刻出個什么東西,她笑答鳳凰最美,水巳卻說,我卻瞧著像只母雞,結(jié)果被她追著吼了一下午。 當(dāng)她攥著那只崖柏木雕出的半成鳳凰去尋他時,見到的便是無情埋葬掉他的大火。 浴火重生,從來只是一個傳說,也只可能是一個傳說。 不知那日瞿如宮中為何如此混亂,她卻抓了機會,恰好趁亂逃了出去。 在落雪的樹林中奔逃時,她遇見了那奄奄一息,卻對活下去異常執(zhí)著的錦衣男孩。他說他叫林玉,是襄國晏城人,唐緩卻以為他燒糊涂了腦子,彼時的晏城,是璃國的國都。 她照著他指的路,費力地背著他去求醫(yī),中途他只清醒過一次。 她不知,這條路的盡頭是四月谷,她不知,四月谷主會自作主張地將那孩子身上的毒盡數(shù)渡到她身上,她也不知,那谷主為何對他二人如此奇怪,無論如何都不同意二人離開。 看到被救那孩子清醒時,唐緩的心里是歡喜的,在谷中相處的日子,她是歡喜的,那后來入谷求醫(yī)的女孩子說要帶他們出谷時,她也是歡喜的。 那女孩子帶著身患重病的弟弟獨自入谷,實在不易,卻也不知是在哪里得知的入谷法子。 那一日趁著谷主不在,她和林玉一起上了那女孩子出谷的馬車,行至一處樹林邊緣時,馬車停下來休息。 那女孩子說是有話要單獨對她講,將她領(lǐng)至一處斷崖,她剛回身站定,不料那女孩子用了力氣使勁一推,她便跌了下去。 幸虧曾在羽樓訓(xùn)練兩年,她反應(yīng)過來后猛地伸手抓住崖邊藤蔓,知道來者不善,她只得大聲叫道:“林玉,快來救我!林玉!” “你莫要白費力氣,你所救之人根本不是什么林玉。救了貴人一命,倒也算是為下輩子積德了,記得投個好胎?!闭f罷,那女孩子從袖中抽出一把小刀,利落地割斷了藤蔓。 她驚恐地看著那女孩子,聽著耳邊呼呼的風(fēng)聲,對那人視她如草芥的目光,實在是想忘也忘不掉。 不知幸是不幸,她醒來時又回到了四月谷中。 四月谷主救了她一命,卻也開啟了她被用來試毒試藥的命運。 谷中的十年時光乏善可陳,除了試藥,大抵便都是在那藏滿了書的屋子中度過。在瞿如宮時,水巳教她習(xí)字,在這間書屋中,她練出了一手好字。 她不知那些書冊的主人是誰,卻也知那定是個驚才絕艷之人,她一筆筆臨摹,天長日久,將那字中意蘊勉強學(xué)出了八.九成來。 那當(dāng)真是,漫長的十年。 胸口悶著一股氣,讓陷入回憶的唐緩十分難受,她掙扎片刻后終于清醒了些,卻實在不想動,這一刻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她便繼續(xù)安靜地躺著,恍惚間額上一暖,有人伸手探了探,末了道:“終于退了燒?!边@聲音溫和淡漠,唐緩知道她定是在哪里聽到過。 “師兄,你這兩日莫不是吃錯了藥,對正事從未如此在意,為何獨獨對這丫頭上心。若是回去叫老李知道,還不得以為你至今不娶妻,是因為有這怪癖。” “怪癖?”那人輕笑一聲,回道:“什么怪癖比得上把自己折騰成你這個樣子來的怪。” “難道我愿意變成這不男不女的模樣嗎?若不是我犧牲至此,你我便是連靖州的門都進不來,更別提到晏城去。話說回來,師兄你到底娶不娶林飛暖?人家姑娘傾心與你,為此,將軍府幾年來拒掉的媒人那可多了去了?!?/br> “你對她倒是上心?!鳖D了頓,“此事以后再說罷?!?/br> “以后再說,以后再說,師兄你何時能認真起來?為何年紀(jì)輕輕,活的像個老和尚?!?/br> 那被喚師兄的聲音不惱反笑:“認真?你難道看不出,我每一刻都活得很認真。” 聽他二人此番對話,唐緩終于想起,這二人的聲音與當(dāng)日赤嵚山腳下酒館中的二人一模一樣。 怪不得那女人聲音奇怪,還有些針對她的刻薄,若是計較那日她提前溜走,留他二人付賬,便說得通了。思及差點被那人折騰到掛掉,她當(dāng)真是有些憋悶。 想到此處,她無聲地睜開眼,卻不料正與床邊之人四目相對。這一眼,不知為何讓她腦子一片空白,未容她深想,那人便開口道:“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唐緩眉尖微蹙,不知為何心跳有些快,全身流動的血液似乎都從平靜變得喧囂起來。她面上不動聲色地呆了好一會后,只搖了搖頭,卻沒說話。 那喬裝成女人模樣的師弟便有些陰陽怪氣地問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不知道還好,此時唐緩再看向那人,目光難免古怪些。她想到此行目的,扯謊道:“晏城人?!?/br> “哈?”那人許是因為巧合而驚訝到忘記變聲,這一個字用男聲說出后方才意識到不妥,雖然唐緩看起來年幼,他卻覺得這孩子實在有些不好相與,便清了清嗓子,才用女聲道:“我去弄些吃的來?!闭f罷,匆匆忙忙地奪門而出。 屋中一時安靜下來,唐緩知道眼前之人定也是易了容的,再想到他二人似是在極小心地趕路,同行的想法終于徹底與她告別。 唐緩正猶豫,便聽對面之人突然搭腔道:“聽聞晏城中楓林街上的尋記燒雞聞名天下,能香飄十里,此事當(dāng)真?” 唐緩對晏城知之甚少,以為這人喜歡吃燒雞,靈機一動回道:“有名是真的,十里倒是有些夸張了,二里應(yīng)當(dāng)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