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干脆也抱住他，又偏了偏腦袋，想堵住他的嘴；但他的動作比朕更快，朕剛一動，他的唇就準(zhǔn)確地覆了上來。

外頭仍舊喧鬧一片，但早已沒人注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作者，撒糖！

第28章

二刻之后,朱雀大街。

好容易出宮一次，街自然是要逛的。元夕之夜,云車龍闕,火樹鳳樓，端得是帝京盛景。朕從沒在燈市上溜達(dá)過，更何況——

還有人相陪。

想到這里,朕側(cè)頭看了看身邊人。雖然朕不介懷，但謝鏡愚死活不愿意和朕并肩同行。朕又想了想，今日碰到一二熟人的概率還挺高的，便隨他去了——畢竟他這次總算沒掃興地提千牛衛(wèi)，有進(jìn)步,可喜可賀。不過，他一在朕邊上就自覺進(jìn)入侍衛(wèi)角色的毛病可能是改不了了……

又一波人潮擠來,謝鏡愚急忙側(cè)身擋住。等他們都過去,他才察覺到朕的視線?！澳词裁茨兀髯?？”

朕本來想說別和朕的貼身侍衛(wèi)搶事做，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當(dāng)然是看你啊。”

“……主子！”謝鏡愚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往邊上看去。

“別看了?！彪迣λ屏讼泼济?。要是連貼身侍衛(wèi)的嘴都管不住,朕還當(dāng)什么皇帝？

謝鏡愚明白過來，但還是有點(diǎn)不安?！斑@不太好吧……外面人多口雜……”

朕的眉毛揚(yáng)得更高了?！澳悻F(xiàn)在往那棵最亮的燈樹下一站，根本用不著開口說自己是誰，就會有人前仆后繼地圍觀,場面絕對比上次在曲水橋還夸張——你信不信？”

“主子……”謝鏡愚愣了一下，顯出了絲無奈,“主子說的自然都對。可我是不會去的?！?/br>
“這不就是了？”朕很滿意，“我只是替他們把該做的事情做了?！?/br>
謝鏡愚肯定沒想到朕能拐著彎強(qiáng)詞奪理，無可奈何的同時又有點(diǎn)窘迫。“主子，您……”

朕才不會說，朕就喜歡看他這模樣。“走吧，”朕大發(fā)慈悲地指了個相對人少的方向，“那邊像是猜燈謎的？”

謝鏡愚跟著望過去?！按_實(shí)是……您要過去看看嗎？”

相比和一大堆圍著雜耍百戲起哄的，朕覺得謝鏡愚肯定巴不得去猜燈謎?！肮馐且粋€人猜可沒意思。”朕故意嫌棄。

“那您是要……”謝鏡愚眨了眨眼，似有所感。

“限時一刻，比比誰猜對的多?！?/br>
“……您和我比？”謝鏡愚還是有點(diǎn)不敢相信。

朕差點(diǎn)白他一眼?！安蝗唬磕阋褪绦l(wèi)比嗎？”

根本用不著朕說第二句，幾個侍衛(wèi)就有志一同地撇開腦袋，用實(shí)際行動表示了“我等只是木樁、還是謝相您去和陛下比吧”。

見得如此，謝鏡愚長長地出了口氣，像是放開了什么無形的拘束。“主子，這可是您要和我比的?！?/br>
他之前從未用這種語氣和朕說話，朕一下子就被逗樂了?！霸趺粗?？這會兒自恃比主子我聰明了，是嗎？”

“話可不是這樣說。”謝鏡愚道，煞有介事的樣子，“聞道有先后，術(shù)業(yè)有專攻，這話您肯定是聽過的，也用不著我多費(fèi)唇舌了?！?/br>
朕似笑非笑地瞥著他。他的意思無非是朕自小修習(xí)帝王術(shù)，肯定比不過他這種書香世家出來的。還不是和朕剛才說的差不多？“這時候我必須要借用一句話，”朕慢吞吞地拖長音，“比都沒比，怎么知道孰強(qiáng)孰弱呢？”

謝鏡愚肯定記得這話是周不比說的，因?yàn)樗垌匆话?，反?yīng)和人日那天一模一樣?！翱磥砟_實(shí)很是欣賞……”

他沒說下去，但架不住朕存心想氣他?！澳阏f呢？”

謝鏡愚如墨的眸光一瞬間變得愈發(fā)深了，像是平靜的水面突顯漩渦，又像是餓極了的野獸馬上就要破籠而出?！澳俏摇彼?，毫不猶豫地繼續(xù)：“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br>
說完這話后，謝鏡愚率先走向了那些掛著謎面的燈籠。朕站在原地，回味了一下他剛剛的表情。是有種危險預(yù)感，卻還伴隨著莫名的心悸……

朕突然間非常想知道，如果不在街上，謝鏡愚剛剛會做什么。

再來說燈謎。雖然朕不是什么猜謎高手，但好歹太傅交代的學(xué)習(xí)任務(wù)一項(xiàng)不落，十個里差不多能猜出八個。沒過多久，朕就扯了一堆謎面紙條。再左右四顧，只見魚燈高懸，謝鏡愚卻不見了。

“過去多久了？”朕問邊上的侍衛(wèi)。

“回主子，差不多一刻鐘了。”侍衛(wèi)也回過神，四處張望起來。

此時夜已經(jīng)很深，但街坊巷市依舊很熱鬧。燈若晝?nèi)眨A光極盛，與天上新正圓月交相輝映。不遠(yuǎn)處，民間彩女手挽著手、袖連著袖，歌舞連翩，也甚是引人眼球。再往更遠(yuǎn)的地方望，人山人海，根本沒法分清誰是誰。

就這么一會兒工夫，他走到哪里去了？

朕不免有點(diǎn)著急。再一轉(zhuǎn)頭，卻見到有人立在稀疏的燈影中，半抬著頭，仔細(xì)端詳一盞造型平平的花燈。雖然他背對著朕，但確實(shí)是謝鏡愚無疑。

此情此景，朕心中忽而一動。

真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

“……這是什么新的韻律？我以前從未聽過？”

聽見謝鏡愚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朕才意識到朕在出神的時候已經(jīng)把那首理應(yīng)在幾百年后才問世的詞背了一半。“沒什么，隨口說說而已?！?/br>
然而謝鏡愚滿臉都寫著不相信。“莫非您在此事上也如同射箭一般？”

和射箭一般暗自藏拙？這個真沒有??！寫得好的那個是辛稼軒，不是朕！

真是要死的節(jié)奏……朕暗自擦汗?！凹热荒阋不貋砹?，那就一起去評一評，看看誰猜對的更多吧?！?/br>
這個話題轉(zhuǎn)移可謂生硬。謝鏡愚深深望了朕一眼，沒反對。而朕瞄了瞄他手中紙條的厚度，又捏了捏自己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

朕確實(shí)猜得比他少，可這回就算朕干脆地認(rèn)輸，謝鏡愚也會以為朕放水讓他了吧？

接下來的時間，朕一直在檢討自己，為什么正常情況下會贏得滿堂彩的事情到朕這里就變得如此尷尬。果然還是要把未卜先知這種事情爛在肚子里……

“……咱們到了，主子。”

“嗯？”朕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一行人已經(jīng)順著人流走到了一個木制大臺前。臺上搭著彩綢，四角有樂伶，當(dāng)中還有一圈人。他們似乎在討論，因?yàn)樘h(yuǎn)聽不大清。

“這是在干什么？”朕一時茫然。

謝鏡愚略微詫異地看了朕一眼。“上元賽詩會?！?/br>
朕一聽腦袋就大了。所以謝鏡愚沒生氣，然而錯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