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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 溫禧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床尾,小青的眼睛還是大睜著,都深夜了,它怎么還不睡?溫禧有些心急。 卻聽見嗤的一聲輕笑,莫傅司頭都不沒抬,依舊不緊不慢地翻著他的藝術(shù)品圖冊,“你不知道蛇是沒有眼瞼,也沒有瞬膜◎的嗎?指望它閉眼,恐怕你這輩子都沒法睡覺了?!?/br> “啊,原來是這樣。”溫禧有些窘,這個男人眼睛真的好毒,什么都別想瞞過他。 莫傅司卻不再接話。 溫禧收拾好了書包,想想又從書包里拿出幾張面紙,小心地墊在貴妃塌中端的位置,這才蜷縮著身體躺在上面,閉上了眼睛。 莫傅司望了望她身下露出一角的面紙,唇角微揚(yáng),看來那些號稱“安睡到天亮”的廣告言過其實(shí)了。 調(diào)暗了室內(nèi)的光線,莫傅司拉開床頭柜抽屜,拿出一個塑料藥瓶,倒出幾顆白色的藥片,徑直丟進(jìn)裝著紅酒的高腳杯里,晃了晃酒杯,然后一仰頭灌入口中。 放直了身體的莫傅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天花吊頂,安靜地等著藥效發(fā)作。意識始終清明,莫傅司自嘲地勾起嘴角,每個晚上,他都在進(jìn)行清晰的夢游。一場孤獨(dú)的夢游,不過今天似乎不一樣,他能聽見從床尾方向傳來的細(xì)微的呼吸聲,又輕又淺,像冬天里第一片雪花落下的聲音。 雪,就是雪,明明是骯臟的東西,偏偏以那樣潔白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年幼的男孩被關(guān)在閣樓,隔著彩繪的玻璃窗看皚皚的大雪……少年被按在灰黑色的雪堆里,啃了一嘴的煤渣……莫傅司覺得意識終于開始漸漸渙散,他伸手關(guān)了燈,放任自己沉入黑暗。 溫禧醒來時發(fā)現(xiàn)天早已大亮。 她剛一骨碌坐起身,就看見莫傅司穿著雪白的襯衣,坐在床沿,身前放著一個帶滑輪的銀餐車。他纖長的左手手指正搭著一個貝殼狀的東西,右手拿著小巧的銀刀。刀尖探進(jìn)殼尾的縫隙的時候,只見他手腕微轉(zhuǎn),輕輕一撬,一片殼就被掀了開來。然后就見他湊近了左手上剩下的半片殼,唇微微一張一吸,表情分外享受。 聽見動靜,莫傅司抬了抬頭,很快又低下頭去拈起另外一枚貝狀物。 “莫先生,早上好。”溫禧規(guī)規(guī)矩矩地打了個招呼。 莫傅司只是隨意地“唔”了一聲,仍舊一心一意地對付著一盤新鮮的牡蠣。 他速度很快,姿態(tài)卻相當(dāng)漂亮,尤其是那吮吸汁水的動作,看得溫禧臉上一陣陣發(fā)紅。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她拎起書包,假裝整理了一下,又將昨晚墊在身下的面紙收拾妥當(dāng),這才輕聲道,“莫先生,我先走了?!闭f罷提著書包就下了樓。 莫傅司看了看溫禧離去的方向,嘴角又一次噙出一抹興味盎然的弧度。他用刀尖剔出牡蠣rou,輕輕吹了一口氣,牡蠣的黑鰓微微顫動抖縮起來,真像引人遐想的女人身體,莫傅司心想。 撮起唇將半透明的牡蠣rou吞食進(jìn)口腔,入口溫和卻帶有勁道,而且回味悠長。莫傅司好心情地瞇起了眼眸。就著殼喝下牡蠣咸而可口的汁水,淡淡的腥味讓他的表情愈加愉悅。有汁水溢出唇角,莫傅司伸出舌尖舔了舔,小動作勾魂無比。相信如果此時的他叫女人們看了,女士們一定更想吃下他,而不是牡蠣。 溫禧下樓時發(fā)現(xiàn)管家先生正站在長條桌前,手里拿著一個熨斗狀的東西在報紙上反復(fù)游走。 “早上好,斯蒂文森先生,您這是?”溫禧有些好奇。 “溫禧小姐,早上好?!崩瞎芗液闷獾亟忉尩溃斑@是熨燙報紙,一來是防止油墨弄臟少爺?shù)氖种?,二來少爺他也不喜歡新鮮油墨的味道。” 溫禧還是頭一次聽說還有熨燙報紙這種事,很是開了眼界。 等到管家先生將不帶一絲折痕的報紙平鋪在托盤里,溫禧才開口道,“斯蒂文森先生,我可以借用一下客房的洗手間嗎?” “當(dāng)然可以?!?/br> 溫禧去了客房的洗手間,盥洗完畢后才背著書包離開了莫宅。 來來往往的女生皆好奇地看著這個皮膚略黑的高個子男生,他戴著一頂棒球帽,帽沿故意歪斜在一邊,濃眉下是一雙帶著戾氣的眼睛,肆無忌憚地看著往來的女學(xué)生。他上身只穿著一件迷彩工字背心,露出健碩的肌rou,右臂上還紋著一條張牙舞爪的的龍,下/身則是一條靛藍(lán)色的牛仔褲。身后還有一輛黑色的重型機(jī)車。在這個文雅精致的高等學(xué)府里,他就像一頭突然闖入的野獸,突兀而且危險。女生們眼神躲閃,這樣的男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相比周圍孱弱畏葸的書呆子,他又成了來自曠野山林的一陣粗獷的風(fēng),于是她們一方面夾緊了胳膊下夾著的書本,一面飛快地瞥他一眼,下顎微微挑起,小小的胸脯像驕傲的小母雞一般挺起。 郭海超輕蔑地看著這些女大學(xué)生,朝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 這時,一個穿著墨藍(lán)色連衣裙的女生踏著自行車進(jìn)入了他的視野,女生藍(lán)裙子里是乳白色的襯里,在風(fēng)中被抖成一朵奇麗的大花。 是他的小喜兒,即使三年沒見,他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她永遠(yuǎn)都是那么美,那么白,像一朵亮閃閃的白云,散發(fā)著好聞的香味的白云。 郭海超快步跑過去。 溫禧扭頭一看,郭海超?原本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臉蛋一下子變的雪白,她慌亂地想下車,似乎又覺得應(yīng)該加速踏車離開才對,腳胡亂蹬了兩下,車籠頭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 郭海超眼疾手快,一手?jǐn)堊∷难皇治兆≤嚮\頭。溫禧感覺到他的手掌中熱力正汩汩地往她皮rou里鉆,嘴唇哆嗦了兩下,一擰腰趕緊避開他。 “你來我們學(xué)校干什么?”溫禧腳剛落地,就退開一步,垂著眼睛不看他。 郭海超覺得心底的火苗一下子就忽忽燒起來了,她還是嫌他,她永遠(yuǎn)都在嫌他,是啊,即使當(dāng)年她被巷子里的小孩扔磚頭,被喊做“小破鞋”的時候,是他英勇地跳出來保護(hù)她。她一直看不起他,更不用說她現(xiàn)在是名牌大學(xué)的大學(xué)生,是知識分子了,哪里還會將他這個刑滿釋放人員看在眼里! “我來找你,不行嗎?”郭海超恨恨地說道,一面朝溫禧走近。 這朵鑲著銀邊的白云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我還有課。我要去上課了。再見?!睖仂浦嚲拖腚x開。 “呸,你少拿上課唬弄我,欺負(fù)我沒上過大學(xué)?”郭海超憤憤地啐道,“別以為你多念了幾年書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竹子長到再高還是草!別作老鴉窠里飛出金鳳凰這種美夢,你沒這個命!” “謝謝你的忠告?!睖仂焕硭?,推著車向車棚走去。 她和三年前不一樣了,郭海超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他以為她會激烈地和他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