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閣的胭脂呢，可見爹爹還是記掛著我的，我也不生氣了，回去后就去找他。”

    賀氏點(diǎn)點(diǎn)頭，安撫地拍拍謝長歌的手。

    回到謝府，謝長歌去找謝訓(xùn)，被下人告知老爺不在，只得怏怏而返。

    ……

    翌日，謝長歌去賀氏房里陪母親一同用膳。

    因著謝長歌初愈，早飯比較清淡，rou粥配上幾個(gè)素菜。謝長歌拿著勺子安靜地?cái)嚢鑢ou粥，這時(shí)劉姨娘帶著謝長憐來請安。

    劉姨娘長相極為出挑，保養(yǎng)極好，三十多歲的人看上去竟如同二十五六歲一般，身子娉娉婷婷，風(fēng)姿綽約地福身問好。

    她身旁的是謝長憐，繼承了劉姨娘的姿色，作為謝府最小的女孩兒，謝長憐還未及笄，是個(gè)美人胚子，可以想見長開之后會有多嬌艷。謝長歌看見謝長憐臉上的胭脂，心想怎么感覺像是父親送給自己的一品紅呢？父親還給她買了？

    想到這個(gè)可能，謝長歌心里淡淡的不舒服。她知道自己是小氣了，但是那畢竟是父親送的禮物，她還是希望能是獨(dú)一份的。

    唉，算了，也不用計(jì)較了，有那么幾分真心想賠罪，對她而言，也夠了。

    賀氏道:“劉姨娘這身衣裳看起來不錯(cuò)啊。”

    謝長歌仔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衣裳的料子有點(diǎn)特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卻隱隱有光華閃現(xiàn)，賀氏果然眼睛尖。

    謝長歌識得這個(gè)是銀光錦。銀光錦十分稀有，價(jià)格高昂，幾乎可以說是千金難求了。

    劉姨娘低眉婉轉(zhuǎn):“這是老爺送給妾身的。聽老爺說這錦緞很難得，老爺天天去飛燕閣守著，等了半個(gè)多月才等到一匹的。妾身微賤淺薄，不認(rèn)得這布料好與否，只是感于老爺一片心意。”

    賀氏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他倒是寵你?！?/br>
    劉姨娘含羞一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飛燕閣見老爺如此支持他們的生意，還特地贈送了老爺兩瓶‘一品紅’胭脂呢?！?/br>
    什么？原來那胭脂不是特意買的，而是給劉姨娘買銀光錦時(shí)店家送的？

    謝長歌臉色很不好，賀氏的聲音依舊平緩:“哦？送了兩瓶？”

    劉姨娘仿佛看不見謝長歌的臉色，笑道:“是呀，本來打算給麗娘的，麗娘嫌那胭脂色不好，只收了一瓶，還有一瓶妾身也不知道去哪了，許是隨手打發(fā)哪個(gè)丫頭罷了。雖然這胭脂不怎么好，但畢竟也是老爺心意，麗娘今日便找出來用了?！?/br>
    原來，情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惡劣。謝長歌以為父親送她胭脂，還有幾分心意在，卻原來，半分也沒有么？

    不是特買來送她的，而是給劉姨娘買錦緞時(shí)順便得到的，是送給謝長憐被嫌棄剩下的，是被劉姨娘認(rèn)為隨手給丫鬟的。

    劉姨娘這個(gè)耳光，扇得狠，也扇得好，掐滅了謝長歌心底最后一絲期待。

    劉姨娘好像這才看見謝長歌的表情，驚訝道:“呀，大小姐怎么了，臉色看上去有點(diǎn)不對勁??？”

    謝長歌道:“我只是在感嘆咱們謝府真是烈火烹油的富貴，連一個(gè)妾都能穿上銀光錦。”

    劉姨娘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謝長憐忍不住道:“大姐你怎么能這樣說姨娘？”她說話細(xì)聲細(xì)氣的，符合她柔弱的形象。

    賀氏放下筷子，道:“玉娘有說錯(cuò)什么了嗎？還是哪里冒犯你姨娘了？不該說她是妾嗎？那讓她做正妻好不好？”

    謝長憐自知失言，臉漲得通紅，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看起來楚楚可憐。

    劉姨娘暗恨，面上絲毫不露，含淚道:“妾身不敢，麗娘也只是關(guān)心則亂才說錯(cuò)了話，夫人寬宏大量，就饒恕她這一回吧?！闭f著拉拉謝長憐的衣袖，“快給你母親道歉！”

    謝長憐眼眶濕潤地道了歉，劉姨娘道:“夫人請?jiān)忹惸铮粢獞土P便懲罰妾身吧，是妾身沒有教好……”

    賀氏就見不得她們母女倆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道:“行了，我也沒說要怪罪誰。你們還沒有用早飯吧，就回去吧，免得餓著了。”

    賀氏下逐客令，劉姨娘知趣地帶著謝長憐離開了。謝長歌卻已沒了心情，覺得吃食味同嚼蠟，也不知道是個(gè)什么滋味。賀氏心疼，道:“這事兒的確是你爹做得不妥，等他回來我說說他?！?/br>
    看著賀氏關(guān)切的神色，謝長歌也覺得心疼。受傷的豈止是她？自己的丈夫偏愛小妾冷落正房，娘心里肯定不好受。謝長歌用力握住賀氏的手，道:“我沒事，娘您別擔(dān)心。娘也不要傷心。”

    賀氏神情有些蕭瑟:“不會傷心的。這么多年，已經(jīng)……習(xí)慣了?！?/br>
    ☆、委屈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吃完之后，謝長歌去流芳園走幾步消消食，賀氏再三叮囑要注意安全，別再出事了，謝長歌失笑，上次落水是人為的，這次不會還這么倒霉又有人想害她吧。

    賀氏道:“再小心也不為過。要不讓你那兩個(gè)丫頭陪著你去。”

    謝長歌連連擺手:“不了，我一個(gè)人走，自在點(diǎn)。娘您放心吧，我會很警惕的?！?/br>
    流芳園是老爺子幾十年前遠(yuǎn)征夷族贏得大片土地，先皇龍心大悅賞賜的。雖然當(dāng)初許多大臣頗有微詞，還有人上書諫言，都被先皇駁回。謝氏本就富貴，如此一來，更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真論起來，流芳園比起御花園來，不會遜色半分。

    不知不覺謝長歌走到當(dāng)日落水的碧波湖，湖邊有亭，其名翼然，內(nèi)有一人的身影，謝長歌認(rèn)出那是謝長卿，走過去笑道:“大jiejie。”

    謝長卿拿著一串花，掐下花蕊扔湖里，引得魚兒紛紛爭食，很是熱鬧。她看得有趣，聽見有人喚她，對來人笑道:“三meimei，來玩。”

    謝長歌不喜歡這些，只在謝長卿身邊坐下，支起手托腮。

    謝長卿見她滿臉郁色，將手里的花全扔進(jìn)湖里，揀了兩個(gè)杯子并倒好茶，遞給謝長歌一杯，才道:“你怎么愁眉苦臉的？誰惹你了？”

    謝長歌將今日劉姨娘帶著謝長憐前來耀武揚(yáng)威的事說了。

    謝長卿嘖嘖道:“你那個(gè)姨娘真不是個(gè)省油的燈。”

    的確不是個(gè)好相與的——當(dāng)初賀氏剛嫁進(jìn)謝府，她挺著個(gè)大肚子，跪在謝府門外，乞求賀氏“高抬貴手放過她和孩子”。這么多年，劉姨娘一直得謝訓(xùn)寵愛，長久不衰，若說沒有一點(diǎn)心計(jì)那是不可能的。

    謝長歌無奈道:“真不知道以前我腦子怎么想的，還覺得她溫婉淡然?！?/br>
    謝長卿安慰她:“沒事，現(xiàn)在認(rèn)清也不遲啊。你打算怎么做？”

    謝長歌一愣:“什么怎么做？”

    謝長卿皺眉看著她:“劉姨娘專門來打你母女倆的臉，你不打算打回去？要放過她？”

    “這……沒這個(gè)必要吧?！?/br>
    謝長卿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怎么就沒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