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未婚妻，也最多偶爾想象一下她的容貌。

    就是在沈家第一次見到沈嫣，他也只是驚艷，說到怦然心動……仿佛還是缺少點(diǎn)什么。

    他直覺沈嫣不會是那個能為他紅袖添香的女子，哪怕是沒有霍究，她也不會。

    他與她或許能夠成為夫妻，他卻也無法為她而萌生出即使她不能生下子嗣也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頭。

    所以他一直也好奇著霍究對她的情意，那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居然能令他這樣的男子甘愿為一個女子折腰？

    他撫著杯子，說道：“你就是因?yàn)檫@些顧慮，所以想要退婚？”

    “太矯情了是吧？”沈嫣笑起來，“我也覺得是。”

    正因?yàn)橛X得是，所以才一直沒辦法訴之于口。

    除了知根知底的沈羲，誰會理解她呢？

    但梅麒瑛眼下的問話，又像是把鑰匙，把她封閉了許久的心門給打開了。

    兩世里她都沒有與他這樣聊過彼此，而他能夠直接向她問出心底的疑問，也說明他足夠坦率。

    因此她略頓片刻，接著又道：“梅公子少年時，或者說長到這么大，可曾經(jīng)面臨過爹不疼娘不愛的狀況？”

    梅麒瑛目光又沉了沉。

    梅家雖然比不上沈家家大業(yè)大，但因?yàn)槭莻鹘y(tǒng)的老宅門，所以哪怕是梅老爺與梅夫人有爭執(zhí)，也絕不會在兒女面前表現(xiàn)出來。

    對待子女，他們的目的也很明確，既不會對你過份關(guān)心也不會對你不聞不問。

    女兒須得端莊賢淑，男兒一心讀書為功名，家里大大小小的規(guī)矩決定著秩序。

    沈家的事梅麒瑛從前不知道，但近來在京師也聽說了不少。

    攤上個紀(jì)氏那樣的母親，他也好奇沈嫣這些年究竟是怎么過來的，但也僅此而已，畢竟內(nèi)宅的事情他懂的不多。

    對沈嫣他心里只有尊重，近來察覺她不過也只是個有趣的小姑娘，這才偶爾起一起玩笑之心。

    “沒有。嫣姑娘所經(jīng)歷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經(jīng)歷過。”

    ————

    還有，還有……后面很多章

    第515章 成人之美

    “可是我有過?！彼f道，“我在十四歲之前，曾經(jīng)覺得一天好漫長，一年又好漫長。那時候也有人勸過我，熬熬就好了，等到及笄，嫁了人就好了。

    “所以我以前有段時間，也的確祈盼著你們能早日上京，能早日把我娶過去。

    “可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嫁人根本救不了我。

    “我需要的根本不是婚姻，也不是如何優(yōu)秀的丈夫，而是我是不是能有膽氣選擇自由的生活。

    “除了我自己，誰也不能真正救贖我?！?/br>
    在胡同里被紀(jì)頡堵住行兇的時候，她恨不能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那是她最可怕的噩夢，更可怕的是這一世努力在避免，但她千防萬防居然還是險(xiǎn)些著了他的道。

    沈羲將剪刀塞在她手里時那番話還刻在她腦海里，那個時候或許她才真正清醒地意識到，只有她自己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yùn)。

    “我知道我這么想有些離經(jīng)叛道，甚至是有些匪夷所思，對公子和梅家都很不公平，只不過人生也很短暫，有時候當(dāng)你想要為自己活一活的時候，卻又沒有時間和機(jī)會了?！?/br>
    梅麒瑛第一次聽她說這么多話。

    也是第一次與女孩子說上這么多話。

    他驚訝于她年少的外表下竟然會有這樣一副略顯滄桑的心境。

    甚至于常被人稱頌學(xué)識廣博的他，竟然也未曾想過她所說的這些。

    “我知道了?！彼帕吮樱f道：“但眼下退婚卻不是你我兩個人可以決定的事。

    “我縱有成人之美之心，卻也敵不過兩方家中長輩的意愿。

    “坦白說，如果由我來提出，我既缺少一個恰當(dāng)?shù)睦碛?，也容易對姑娘的名譽(yù)造成損傷。

    “如果由姑娘提出——姑娘這邊的難度，恐怕也不會比我要小。

    “不過如果姑娘想好了，我倒是可以配合你。否則你一個人提出來，沈家那邊也不見得會讓你輕松?！?/br>
    沈嫣聽完他這席話，鼻子竟有些發(fā)酸。

    她其實(shí)還是有些窘的，畢竟也沒有幾個能臉皮厚到對著婚約對象堂而皇之來提及退婚的，要不是因?yàn)榍笆缹λ幸欢私猓膊粫褎偛拍切┰捳f出口。

    而他居然同意了，不但同意了，還能如此替她著想！

    “梅公子——”

    “可以叫我麒瑛。”他揚(yáng)唇，“既然我們兩家是世交，你我至少可以算得上是世兄妹?！?/br>
    沈嫣紅著眼眶笑了一笑，點(diǎn)點(diǎn)頭。

    梅麒瑛望著她，又笑起來：“說真的，其實(shí)我對你也沒有什么心動的感覺。

    “從前是不在乎，但在目睹過世子與世子妃的相處，還有霍究對你的割舍不下的時候，我也在想，能遇到一個與自己互許心意的人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拜你們所賜，我也開始期待著有這么一個人出現(xiàn)了?！?/br>
    “梅——麒瑛，真對不起，這件事不需要你做什么了，是我想要退婚，所以所有的后果我來承擔(dān)就好?！鄙蜴毯懿缓靡馑?。

    本來她還不知道怎么去尋沈崇光開口，眼下既有了他的表態(tài)，她又還猶豫什么？

    沈崇光當(dāng)然不會同意，但如果她抵死不嫁，他至多也就把她送去田莊或廟庵。

    雖然鬧到這樣的地步，使得沈家名聲受累她很抱歉，田莊與廟庵里的日子也注定不會那么容易熬，但如果真能爭取下來，那么她也算是對得起自己了。

    這一輩子，她到底沒有白活！

    梅麒瑛想象得到她所面對的將會是什么情形，但他沉吟著，也沒有說什么。

    也許他也開始對她產(chǎn)生好奇，柔弱如她，究竟能為抗?fàn)幟\(yùn)做到什么地步吧？

    沈嫣一直送他到大門外。

    “還是你說的對，把兩個目標(biāo)不同的人并捆綁在一起，確實(shí)沒有什么意義?！泵拂桤隈R上，扭頭與她笑道?！吧蚣业男〗?，見識到底不同凡響。”

    沈嫣有些不好意思，權(quán)當(dāng)他這話是吹捧：“真正不同凡響的人，應(yīng)該是我二姐才是?！?/br>
    “不，你也一樣?！泵拂桤钌钔骸澳愣憧v然如太陽般光芒四射，你身上也有著旁人難及的星輝。你也不差的?！?/br>
    說完他便就打馬往著街頭走了。

    沈嫣直目送他消失在街口，才又抿了抿唇，轉(zhuǎn)身回屋。

    梅麒瑛離去的反方向這邊，霍究坐在馬上，漠然地打了馬。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這邊來，鬼使神差吧。

    看他們倆聊的那么融洽的樣子，他這又是何必？

    書塾這邊，霍究走后賀蘭諄又喝了兩杯茶，侍官就過來道：“洛先生來了?！?/br>
    “請進(jìn)來。”他給了個手勢，順勢往門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