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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兔崽子,吃空餉吃的這么狠!” 劉凌坐在一旁,沒有參與到兵部的討論之中,而是翻看著歷年來的軍冊,按照最差的情況,既東南諸州三分之一空餉人頭和四倍的編役的數(shù)字來計算現(xiàn)有地方鄉(xiāng)兵的數(shù)量。 饒是他心算能力驚人,也不過才算了十分之一的數(shù)字,可這么一算下去,可謂是膽戰(zhàn)心驚,越算越是握不住筆。 缺了三分之一的兵丁,就代表國家交給各地軍營耕種的“公田”收益有三分之一中飽私囊到各地將領手中,因為將士們糧草的來源大多數(shù)來自于駐軍所在之地劃分給軍營的“公田”,將士們農(nóng)忙時種田,閑時cao練。 公田的配給要大于軍營將士的數(shù)目,所以多余的田往往還租佃出去,除了士卒們耕種后得到的收成用于軍中,租佃出去得來的換做銀錢,以高利貸的形式經(jīng)營收取利息。這些收入用作軍隊的公用和將領們的開支,也包括平時維護兵甲、馬匹的草料、武備等,所以兵部才說有的軍府損耗幾年才報一次,因為這一筆開銷,很少是從兵部直接走的。 只有打仗時大量征召人手,需要新的兵甲和武備,才會由兵部統(tǒng)一調(diào)配,否則地方軍日常cao練都要從京中調(diào)撥這些戰(zhàn)爭物資,豈不是要活活累死? “諸位大人,你們有沒有想過,各地軍營和都尉府不報損耗,不是因為軍營中的損耗小,而是……” 劉凌丟下筆,重重抹了把臉。 “因為根本沒有什么cao練,或者是貪污倒賣軍備太過,武備庫里已經(jīng)沒有了東西,根本就沒什么損耗,為了擔心你們核查損耗數(shù)字,索性干脆不報損耗了?” 劉凌的話一出,兵部衙門里在尚書書房里齊聚一堂的主管們赫然一驚,兵部右侍郎更是直接大呼: “那怎么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我剛剛細細算了一下,就拿關中最繁華的秦州來說,鎮(zhèn)守秦州的地方軍數(shù)量是四千五百余人,這些還不包括守衛(wèi)城池的士卒和地方上維持治安的差吏?!?/br> 性情溫和的劉凌第一次露出這么冷厲的表情:“這么多軍隊,而且數(shù)量還在逐年遞增,按照十年前兵部核算軍隊人數(shù)而授田的面積,能夠維持軍隊日常的糧餉就已經(jīng)很勉強了,更別說軍中常備馬匹、cao練時箭矢和刀槍等日常的消耗……” 雷尚書聽到劉凌的說法,難以置信地拿起他案前計算的稿紙,發(fā)現(xiàn)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一堆數(shù)字,有的是一個成年男人一日的消耗,有的是刀槍箭支損耗的估計數(shù)字,然后是土地的畝產(chǎn),糧食市價售出的數(shù)字,武備的市價等等,零零總總,寫了滿紙。 他并不精通計算,但粗粗一看,也知道劉凌用的是商家最常用的記賬格式,雖然數(shù)字凌亂,但分類精確,往下一合計,竟估出近二十萬貫的差額! 這還只是一州之地,只是差額而已! 整個朝中去年歲賦不過兩千七百萬貫,各地富州不過歲賦兩百萬貫,貧瘠的州府一年連五十萬貫都沒有,這還是包括糧食在內(nèi)折價計算的。 就算秦州之地的都尉府自己鑄幣,一年也鑄不出二十萬貫來,這么大的虧空,他不但有三年沒報過損耗了,年年報給兵部的存糧和武備都是充足的。 他底下的兵都喝西北風不成? “這……這怎么可能……”兵部尚書咽了口唾沫,看著秦州都尉府幾位主將的名字,蒼白著臉道:“這幾位都是老將,因為政績突出,這幾年損耗少、兵甲武備和人員cao練情況都不錯,陛下還下令兵部嘉獎過……” 兵甲報的損耗少,說明該地的將領已經(jīng)自己通過經(jīng)營公田,或是削減軍營不必要開支等辦法自行在當?shù)匮a齊了日常的損耗,所以需要中央補貼的地方就少。像這樣同時能夠練兵又能會經(jīng)營的將領在什么時代都是寶貝,所以皇帝才會下令嘉獎,以鼓勵各地將領紛紛效仿。 可如果情況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 要知道,各地軍府一報損耗,兵部肯定要派出人馬和工部一起核查兵庫的損耗情況,然后根據(jù)損耗來調(diào)配兵甲。 如果真是這樣糟糕的情況,這些地方將領自然不希望兵部來查庫房,否則倒賣兵甲、不修武備、cao練過少的情況一查便知。 這是個惡性循環(huán),原本只是為了隱瞞兵庫里數(shù)量不符的情況不敢讓兵部來查,所以只能報沒有損耗,但實際上一cao練肯定有所損耗,為了不讓損耗過大沒辦法平衡,索性cao練都減少甚至不cao練了。 再加上削減人頭數(shù)量吃空餉來解決武備不全的問題,像是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一開始可能只是想小賺一筆,到后來被逼著直接走上所有惡形惡狀全染上的不歸路。 更可怕的是,這樣的將領反倒因為每年損耗少而得到了嘉獎,像是這種不打仗的年歲,這種嘉獎就成了升遷的好路子,其他原本遵守規(guī)矩的武將看到守規(guī)矩仕途無望,可中飽私囊反倒可以得到嘉獎,就會紛紛效仿。 反正這么做,既能富得流油又能得到名聲,何樂而不為? 一瞬間,兵部幾位大員的臉色都黑了。 “也……也許沒有那么糟糕,也許只是殿下,殿下想太多了……” 兵部左侍郎吶吶道。 “我也希望是自己想太多,是不是我想太多,只要諸位大人悄悄派出一支人馬,以choucha的名義直奔秦州都尉府,不必和當?shù)剀姞I打招呼,開庫盤查即可。” 劉凌心中一點都不樂觀。 “四千五百人,就算有空餉,也應當有三千人吧?按照兵部‘以三取一’的規(guī)矩,武庫中至少有一千副兵甲和弓箭刀槍庫存,再加上每個士卒至少有一副cao練所用的兵甲武備,合計四千多件,但我想來,恐怕能有一半就不錯了?!?/br> “還有,秦州是關中的大州,又是關隘之地,守軍四千五百人,加上編役,秦州應該有一萬士卒的日常消耗,一萬人就算不發(fā)糧餉,就吃飯都能吃掉公田里所有的出產(chǎn),畢竟那是十年前核定的田畝數(shù)量。諸位大人可想過,萬一貪墨太過,兵士嘩變怎么辦?秦州離京中,可不過就是五日的行程!” “不,不……” 兵部尚書面色晦暗,整個人猶如被霜打的茄子一般。 “我想,父皇應該也是想到了這些,所以才下令兵部將各州府歷年來的損耗情況統(tǒng)計上去?!眲⒘韪跫Ш褪捥鷮W習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要想知道哪些州府還能打仗,看報上來的損耗數(shù)字就知道……” 那些損耗的多的、年年哭窮不夠發(fā)糧餉的將領,才是真正一直在盡心盡力維持軍隊的戰(zhàn)斗能力,并且坦蕩無私到可以任由兵部前來核查的將領。 地方將領和京中的將領不一樣,一旦有一環(huán)貪墨,肯定是上下一起貪污,但相反的,只要有一地主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