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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子女平分財產(chǎn)?何先生,我并不懷疑你此刻的品格,但我必須提醒你:人在饑餓的時候、寒冷的時候、走投無路的時候,往往容易拋棄從前堅持的信念,去做一些自己也唾棄的丑事。你一個人原本可以活得很滋潤,為什么非要被孩子拖累?它能帶給你的所謂‘親情’,遠遠比不上你養(yǎng)育它要付出的代價。如果將它扼殺在萌芽狀態(tài),你和我都能減少一個巨大的定時炸彈,這難道不好嗎?”不好。這一點也不好。何岸從耳朵到腸胃的每一個細胞都對這段客觀而冷血的游說感到排斥,腹內(nèi)這一團骨rou究竟有多么可愛,他比誰都清楚。他摘下了圍脖,貼著脖子的那一圈濕漉漉的,已經(jīng)被汗液浸透了。他又解開外套紐扣,露出白色薄毛衣裹著的肚子,那處形狀玲瓏,像一只糯米白面團子,偶爾還會動一動,招人喜歡得要命。“飛鸞,像我這樣的Omega,不太容易遇見合適的Alpha,如果這個孩子沒有了,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了。你讓我留下它吧,它六個月了,會動了,你來摸一摸……”何岸試圖去拉鄭飛鸞的手,“摸過就舍不得打掉了……”只聽啪嗒一聲,圓珠筆彈開一段距離,落在不遠處。鄭飛鸞淡定自若地去拾筆,巧妙避開了何岸的觸碰。何岸僵了一會兒,慢慢收回了懸空的手。“六個月的胎兒,引產(chǎn)對身體的損耗的確比較大?!编嶏w鸞盯著筆尖,避重就輕地說,“我會支付足額的營養(yǎng)費,你不必擔心。”“我不要你的營養(yǎng)費,我要孩子!”何岸捶桌站起來,臉色一片慘白,晃動的桌子讓茶杯和紙張都移了位:“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嗎?一點也沒有了嗎?飛鸞,我和你再簽一份協(xié)議,就我們兩個簽,這孩子花了你多少錢,撫養(yǎng)費也好,財產(chǎn)分割也好,我都欠你雙倍的債!如果我起了貪欲,想從你手里騙錢,你不會受害,孩子也不會受害,只有我一個人遭報應(yīng)!”他的情緒太激動,音量高了幾階,招來了遠處幾束零碎的目光。鄭飛鸞臉色大變,厲聲呵斥道:“坐下!”一瞬間Alpha的怒意飆升至峰值,失控的信息素卷著極端駭人的威懾氣場籠罩了何岸。何岸眼前一黑,雙腿發(fā)虛,經(jīng)絡(luò)、骨髓、肌rou仿佛齊齊消失,整個人一下跌回了沙發(fā),連頸骨也抽空了力氣。他抬不起頭來,腦袋低低地垂著,發(fā)尾的汗水越積越多,凝成水珠,沿著白皙的頸線接連滑落。Alpha的怒火旺盛到極致時,Omega的恐懼也隨之攀升到了極致。何岸被逼入一場可怕的幻覺中,他身處一間黑屋,頭頂、腳底、四面墻壁,到處都烏壓壓疊羅漢一樣爬滿了數(shù)不清的甲蟲與蜘蛛,油亮的甲殼像浪潮一樣攢動,細長的毛足發(fā)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走步聲。它們在四面八方蠢蠢欲動,晶亮的小眼珠盯準了何岸,只消他萌生一絲反抗鄭飛鸞的念頭,就會飛速涌至,順著褲腿、衣袖、領(lǐng)口的縫隙密密麻麻鉆進來,用惡心的觸角與足尖觸碰他的肌膚,用腥臭的牙齒啃食他的骨頭。好想吐。何岸瑟縮在沙發(fā)角落,死死捂住了嘴唇,再也無法對鄭飛鸞說一個“不”字。第六章鄭飛鸞的耐心所剩無幾。他急于離開是非之地,連平等交談的姿態(tài)都懶得再演,滿腔怒火不加克制地潑向了可憐的Omega:“何岸,你三番五次提出要簽協(xié)議,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我不可能和你簽任何一份協(xié)議,因為協(xié)議本身就是一種關(guān)聯(lián)。實際上,就連這一份……”他拎起寫了半頁的紙,又重重拍回桌上:“也不是由我來和你簽?!?/br>“我……我知道了……”何岸囁喏著,畏寒般抱緊了自己的雙臂。幻覺中那些狹長的八腳蜘蛛開始在他手背上爬行,每一只腳都布滿了黑白相間的絨毛。金屬色澤的圓甲殼像芝麻一樣懸在他眼皮底下,偶爾甲殼張開,便有無數(shù)對半透明的薄翅伸出來,拂過他的面頰。何岸害怕蟲類怕到了骨子里,此刻汗毛倒豎,胃部一陣陣痙攣,翻江倒海地涌酸水。這就是最佳契合嗎?因為不愿被Omega頂嘴,所以釋放信息素讓他承受巨大的精神折磨,這就是他愛的Alpha利用契合度的方式嗎?何岸一直以為信息素是只關(guān)乎愛的,契合度低,愛情就淺一些,契合度高,愛情就深一些。如今他終于意識到,信息素讓Alpha與Omega成了兩根共鳴的琴弦,除去情欲,還有太多彼此糾纏的地方。譬如鐫刻入骨髓的依賴、不必言說便能知曉的喜樂、一方失控的控制欲,以及另一方失控的服從欲。作為一個Omega,他并不抗拒自己服從的天性。如果鄭飛鸞愛他,服從就是一種甜蜜的、床笫間調(diào)情的手段。他甘愿跪著、趴著、口中喊著不要卻羞恥地打開身體,在被鄭飛鸞掌控的無力感中獲得快樂。他會是安全的,承受不住了就開口求饒,對方會停下,會溫柔地親吻他,歉疚地說對不起,玩過了。可如果鄭飛鸞不愛他呢?這不容反抗的單方面壓迫就像一只手,按著他的腦袋浸入水中,他承受不住了,快斷氣了,快死了,又該向誰求饒呢?何岸在沙發(fā)上抖得不成樣子,鄭飛鸞卻無動于衷,僅僅是淡漠地掃了一眼——既然怒火能讓何岸閉嘴,就不必再費別的力氣了。他提起筆,一行一行地寫下去,用公事公辦的語氣道:“你已經(jīng)懷孕六個月了,引產(chǎn)必須盡快,否則一旦早產(chǎn),孩子活了下來,對誰都是一個麻煩。我會幫你聯(lián)系產(chǎn)科醫(yī)院,明天一早插隊把手術(shù)做了。出于避嫌的考量,我不會到場,但我會讓程修來照顧你。你之前什么都和他商量,應(yīng)該挺信任他的,是吧?”說最后一句時鄭飛鸞挑起唇角笑了笑,諷意明顯。何岸卻沒什么反應(yīng),只微弱地應(yīng)了一聲。鄭飛鸞于是繼續(xù)往下寫:“引產(chǎn)之后大約一個月,你會進入發(fā)情期。年末我的工作很忙,不可能專門為你抽出一周時間,你身上帶著我的標記,發(fā)情期會過得非常艱難。所以,我會為你安排一場標記清除手術(shù),幫你恢復(fù)成無主Omega的狀態(tài)。手術(shù)之后,希望你盡快尋找新的Alpha,不要再對我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明白嗎?”他等了一會兒,見何岸不回答,沉聲又問了一遍:“明白嗎?”何岸受驚般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鄭飛鸞:“明……明白?!?/br>“那么,還剩下最后一件事——你的住所?!编嶏w鸞停筆,“買的還是租的?”“租,租的?!?/br>“很好?!惫P尖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