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是。來買香火的人少。信佛的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還不如信牛仁怕日升會來的多?！?/br>
“那個人呢？”

旭豎起耳朵聽。老嫗搖搖頭，“你問哪個人？”

安夫人數(shù)佛珠的手停下來。買了點燈油，讓楊留提著，上車走了。

回去的路上莫名其妙來一句，“那個老人家。姓錢。”

旭兩根手指嵌在兒童專座那勒死人的皮帶中間問：“那又如何？斯人已逝?！?/br>
旭曉得她說的是錢糧。

安夫人臉上悲憫凄苦交加，數(shù)著佛珠的手慢得如同不會動。念了好幾聲阿彌陀佛，安夫人才能再度語氣平穩(wěn)地說話。

她說，“前朝被安家大軍壓境，三日三夜破不了城。當(dāng)時，錢將軍接到進(jìn)攻的命令，但他一律壓下，說再等等再等等。他在等寧昇潛入深宮，逼王自殺。一個裝備精良，一個人心所向。城里城外一旦開戰(zhàn)，雙方勢必拼個魚死網(wǎng)破。那位心善的將軍，也姓錢?！?/br>
“都姓錢，那五百年前是一家咯?！?/br>
“百年之前也是一家。”

安夫人意有所指。旭豈能不懂？那豈不是全城的香火店都是安夫人眼線？間諜公主果然名不虛傳。

“安夫人，你跟錢家舊部接頭，為什么要告訴我？”

“以前不需要告訴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孩子，你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為了那個人，我還活在這世上。”

旭以為她話里指的是寧日。“謝謝太姥姥?！?/br>
“以后有什么，盡管來找太姥姥。太姥姥替你做主?！?/br>
“太姥姥已經(jīng)為我做了很多了。我知道霍秋水在高速公路上蹲守了多久。知道您讓寧安生爺爺周旋在霍秋水跟瑞哥哥之間，讓他倆都好好的。我知道您一直在找爺爺。我知道您在大陸那邊一直惦記著怎么提攜我們家。我知道，北云地鐵基建走的是法律程序。得罪安家卻是實實在在的。謝謝太姥姥?！?/br>
旭抬起頭?！暗?，即使如此。我們依然沒有認(rèn)祖歸宗的想法。無論是爺爺還是我們，都沒有大志。一天到晚在這個小島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鬧鬧。我們成不了什么大事的。也不會擋寧安生爺爺?shù)目登f大道。與其囚禁金絲雀，不如放我們曳尾于涂中?！?/br>
“我也并非強求。只是，人老了，總想看看自己的孩子過得好不好。阿日就是飛得再遠(yuǎn)，他還是我生的。九月，老爺子大壽?！毖韵轮獠谎远?。

旭哭喪了一張臉?！疤牙?！”

“好了。我說過，一定會護(hù)著你們。小小年紀(jì)，一把老算計。”

回到孤兒院山楂樹下的時候，母親溫婉一身過膝長裙，上前一個過肩摔把攔路求情的廖天瑞翻倒在大草地上。

她提了長裙，揚起剛脫下來的帆布鞋，光腳揪著自家兒子的衣領(lǐng)罵。

“我一鞋底抽死你這個死小子！就跟你說別一個人出來！寧安生來島了你不知道呀？船長告訴我的時候我都嚇要嚇?biāo)懒恕Ｃ磕耆ソo老爺子祝壽那都是鴻門宴??！我們都是能推就推，不能推就躲。近年還聽說老爺子著了涼，這一個萬一老爺子聽說兒子的兒子的小兒子鬧騰得這般歡快，要他上大陸來瞅瞅，誰攔得??？你這樣的身體經(jīng)得起渡輪轉(zhuǎn)八小時長途飛機？你還敢一個人成天在外面晃？你以為我們真不知道？還威脅瑞瑞包庇你？說好的跟你瑞哥哥上紀(jì)念中學(xué)踩點呢？我告訴你！寧曦旭！下一回兒你要是，”

看見后面下車那素白旗袍的蘭花枝，驚叫一聲，“我的媽呀！”提著鞋子，速速小碎步跑開去。

蘭花白旗袍下了車，隨手折了一根山楂樹的新枝拿在手里甩了甩試試力道。

溫婉像一只小白兔被大灰狼嚇得躲進(jìn)辦公室里。

沒有寧正在一旁守護(hù)，學(xué)茶藝的野丫頭狠是悲劇。

拿錯茶具，挨打；

水溫不夠，挨打；

姿勢不對，繼續(xù)挨打。

辦公室里鞭子甩動的聲音跟“我的媽呀”此起彼伏。偶爾再來幾聲茶碗落地。聽得旭跟廖天瑞兩個兒子小心肝疼得?。⌒〖绨蛞怀橐怀榈?。

保鏢楊留柔聲安慰道，“夫人不是練武之人。這鞭子聽起來響。其實不疼。夫人要是真生起氣來，是不會自己出手的?！?/br>
旭還沒問那誰來打。屋里安夫人聲音沉得出水，喊了一句，“一清二白?！?/br>
旭只覺身邊鼓起兩陣風(fēng)。嚇得他馬上抱緊他瑞哥哥大腿免得自己被大風(fēng)吹走。

孤兒院辦公室的門兩邊打開。兩張一模一樣的少女臉頰粲然一笑，“一清,二白見過兩位公子?！?/br>
按照規(guī)矩打過招呼，關(guān)上門。里面完全安靜了。

到底是怎樣的酷刑讓他殺豬一樣慘叫的母親沒了氣息？

旭雙手合十，祈禱著他的母親有那么一點大家風(fēng)范。少受一點皮rou之苦。

“再不濟(jì)來點小家碧玉。畢竟小命要緊?！?/br>
旭覺得他的母親嫁的很好，就是父親生的不好。門當(dāng)戶對。一個野小子娶了一個野丫頭。回過頭發(fā)現(xiàn)野孩子他爸爸是小王子。野丫頭一身長裙剛撕開準(zhǔn)備打人就被公公他母親一鞭子抽了。

在寧安生的人到孤兒院之前，旭有一點事情，只能跟廖天瑞一個人講。至于能不能說服他，旭也沒有把握。

他只知道，別人把事情交托給你，那是信任你，你不能辜負(fù)這種信任。

旭環(huán)顧四周，借口怕怕抱住廖天瑞的大腿，在他手心寫下三個字，“二沙島?！敝?，迅速鉆進(jìn)孤兒院仗著賣萌拯救他可憐的母親。

廖天瑞收起修長的手。跟楊留嘮嗑了幾句。得到允許之后，打了個電話讓寧正過來替溫婉挨打。

旭喝了兩口茶，及時捂著腦袋喊暈，也出來了。

廖天瑞抱起他進(jìn)車?yán)?。在他高大的陰影下，壓抑著真實的怒火，“你今天又忘了吃藥？?/br>
不是忘了。是根本不想吃。那藥太苦了！

比他的噩夢還要讓人難受。光是聞到那味道，旭的胃就反轉(zhuǎn)了自己。之后再吃什么都是味同嚼蠟。這讓吃貨怎么活？

小秘密被拆穿的旭吐吐舌頭，小聲在他懷里嘀咕，“我是病人。我要暈了。”眼珠子亂轉(zhuǎn)幾下，晃晃腦袋，閉上了眼睛。

二沙島是安居島發(fā)展最迅速的地方。如果說牛仁醫(yī)院所在的中心公園一帶是安居島的正妻，那二沙島就是妖嬈的小妾。

二沙島面積不到安居島的一半。四面環(huán)水。名副其實是一個海上的小島。開發(fā)之后，建了一條跨海大橋，連接上安居島。

島上豐富的原始物種被圈養(yǎng)在動物園。肆意生長的行道樹只要不擋路就不會修剪。

二沙島被開發(fā)的初衷就不是商業(yè)。是居住。這里，都是別墅或者大平層。每戶的面積控制在200平以上。

這座屹立在茫茫大海之中的桃源鄉(xiāng)，安靜而美麗地存在著，有點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