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眼中已是一堆垃圾，我還在乎名譽？但我不出名行嗎？不出名我如何引導人們的思想？”

    “你盡選擇容易的而避開難的！你那些工作，完全可以由社會上那些環(huán)保人士去做！他們比你真誠得多，也熱情得多，只要稍加引導，他們的行為就可以為我們所用。你的環(huán)境分支要做的是制造環(huán)境災難，然后加以利用，向水庫播撒劇毒物質(zhì)，在化工廠制造泄漏……這些工作你們做了嗎？一樣都沒有！”

    “我們有過大量的方案和計劃，但都被統(tǒng)帥否決了。至少在以前，這樣做很蠢，生物和醫(yī)療分支曾制造過濫用抗菌素災難，不是很快被識破了嗎？歐洲分隊差點引火燒身！”

    “你殺了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引火燒身了！”

    “聽我說，同志們，遲早都一樣！你們肯定已經(jīng)知道了，各國政府都已相繼進入戰(zhàn)爭狀態(tài)。在歐洲和北美，對三體組織的大搜捕已經(jīng)開始。我們這里一旦事發(fā)，拯救派肯定會倒戈到政府一邊，所以我們現(xiàn)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拯救派從組織中清除出去！”

    “這不是該你考慮的事情?！?/br>
    “當然要由統(tǒng)帥考慮。但同志們，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們，統(tǒng)帥是降臨派！”

    “你這就信口開開河了吧，統(tǒng)帥的威信大家都清楚。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拯救派早就被清除出去了！”

    “也許統(tǒng)帥有自己的考慮，說不定今天的會議就是為了這個?！?/br>
    這以后，人們的注意力從潘寒身上移開，轉(zhuǎn)移到目前的危機上來。一位獲得過圖靈獎的著名專家跳上桌子，振臂一揮說：“大家說，我們現(xiàn)在到底該怎么辦？”

    “全球起義！”

    “這不是自取滅亡嗎？”

    “三體精神萬歲！我們是頑強的種子，野火燒不盡的！”

    “起義能夠在世界政治舞臺上襲明我們的存在，這將標志著地球三體組織第一次公開登上人類歷史的舞臺，只要綱領合適，會在世界上引起廣泛響應的！”

    最后這句話是潘寒說的，引起了一些共鳴。

    有人喊：“統(tǒng)帥來了！”人群讓開了一條路，汪淼抬眼望去，感到一陣眩暈，世界在他的眼中變成了黑白兩色，唯一擁有色彩的是剛剛出現(xiàn)的那個人。

    在一群年輕護衛(wèi)的跟隨下，地球三體叛軍的最高統(tǒng)帥葉文潔穩(wěn)步走來。

    葉文潔走到為她空出的一圈空地中央，舉起一只瘦削的拳頭，用汪淼不敢想象是出自于她的力量和堅定說：“消滅人類暴政！”

    這群人類叛徒齊聲喊出了顯然已無數(shù)次重復的呼號：“世界屬于三體！”

    “同志們好?！比~文杰說。她的聲音又恢復了汪淼熟悉的溫軟和緩慢，以至于他這時才最后確定的確是她。“最近身體不太好，沒有和大家見面，現(xiàn)在形勢嚴峻，我知道大家都承受著很大的壓力，所以來看看?！?/br>
    “統(tǒng)帥保重……”人們紛紛說。汪淼聽得出，這聲音是真誠的。

    葉文潔說：“在討論重大問題之前，我們先處理一件小事。潘寒——”她招呼時眼睛卻看著眾人。

    “統(tǒng)帥，我在這里?！迸撕畯娜巳褐凶叱鰜?，這之前他試圖躲進人群深處。他表面鎮(zhèn)靜，但內(nèi)心的恐懼很容易看出來。統(tǒng)帥沒稱他同志，這是個不祥之兆。

    “你嚴重違反了組織紀律?！比~文潔說話時仍然沒看潘寒，她的聲音仍很柔和，像是面對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統(tǒng)帥，現(xiàn)在組織面臨滅頂之災，如果不采取果斷措施，清除我們內(nèi)部的異己和敵人，我們將失去一切！”

    葉文潔抬頭看著潘寒，目光溫和，卻令他的呼吸停止了幾秒鐘。“地球三體組織的最終理想和目標，就是失去一切，失去包括我們在內(nèi)的人類現(xiàn)在的一切?！?/br>
    “那您就是降臨派了！統(tǒng)帥，請您明確宣布這點。這對我們很重要，是嗎同志們？很重要??！”他大聲喊道，舉起一只手臂四下看看，所有的人都沉默著，沒人響應他。

    “這個要求不該由你來提。你嚴重違反了組織紀律，如果要申訴，現(xiàn)在可以；否則，你將為此承擔責任?！比~文清說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像怕她教育的孩子聽不懂似的。

    “我是去除掉那個數(shù)學天才的，這是伊文斯同志做出的決定，在會議上全體通過。如果那個天才真的搞出了三體運動完整的數(shù)學模型，主就不會降臨，地球三體事業(yè)將毀于一旦。我當時只是自衛(wèi)，是申玉菲先開的槍?！?/br>
    葉文潔點點頭說：“就讓我們相信你吧，這畢竟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希望我們下面能一直相信你，請你重復一下剛才對我的要求。”

    潘寒愣了一下，過了這一關(guān)似乎并沒有讓他松一口氣：“我……請您明確宣布自己屬于降臨派。畢竟，降臨派的綱領也是您的理想?！?/br>
    “那你重復一遍這個綱領?！?/br>
    “人類社會已經(jīng)不可能依靠自身的力量解決自己的問題，也不可能憑借自身的力量抑制自己的瘋狂；所以，應該請主降臨世界，借助它的力量，對人類社會進行強制性的監(jiān)督和改造，以創(chuàng)造一個全新的、光明完善的人類文明。”

    “降臨派忠于這個綱領嗎？”

    “當然！請統(tǒng)帥不要輕信謠傳?！?/br>
    “這不是謠傳！”一個歐洲人大聲說，同時擠到前面來，“我叫拉菲爾，以色列人。三年前，我十四歲的兒子遇到了車禍，我把孩子的腎捐給了一個患尿毒癥的巴勒斯坦女孩，以此表達我對兩個民族和平相處的愿望，為了這個愿望，我甚至可以獻出自己的生命，而許許多多的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也在做著和我一樣的真誠努力。但這一切都沒有用，我們的家園仍在冤冤相報的泥潭中越陷越深。這使我對人類失去了信心，加人了三體組織。絕望使我由一個和平主義者變?yōu)闃O端分子，同時，可能也是由于我對組織巨額的捐助，讓我得以進入降臨派的核心。現(xiàn)在我告訴你們，降臨派有自己的秘密綱領，它就是：人類是一個邪惡的物種，人類文明已經(jīng)對地球犯下了滔天罪行，必須為此受到懲罰。降臨派的最終目標就是請主來執(zhí)行這個神圣的懲罰：毀滅全人類！”

    “降臨派的真正綱領已是公開的秘密?！庇腥撕暗馈?/br>
    “可你們所不知道的是，這并不是由最初的綱領演變而來，而是降臨派誕生時就確定的目標，是伊文斯的終生理想！他欺騙了組織，欺騙了包括統(tǒng)帥在內(nèi)的所有人！伊文斯一開始就是朝著這個目標前進的，是他把降臨派變成一個由極端環(huán)保主義者和憎恨人類的狂人構(gòu)成的恐怖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