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頭。

「爸，你去蝴蝶診所看過牙齒嗎？就是我昨天去的那間。」

「蝴蝶？沒有?！惯B聽都沒聽過。事實上，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看過牙醫(yī)了。

「怎么了？」

「沒事……」葉箏悶悶應(yīng)著，忽然伸出雙手用力環(huán)抱住父親的腰，小臉埋進單薄的肩窩里。

「小箏？」

葉格晞被兒子意外的舉動嚇了一跳。難得小箏會跟他撒嬌呢……一時又驚喜又感動，原有的小疑問和數(shù)不清的煩惱，也瞬間全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

「葉先生，您確定要讓您母親接受最新的藥物療法？」特殊加護病房外的辦公室內(nèi)，年輕的主治醫(yī)生從病歷資料中抬頭，驚訝的看他一眼。

「嗯。還有醫(yī)生說的那款美國新研發(fā)的傷口敷料，希望也可以讓家母使用看看?！?/br>
「這個……葉先生，上次跟您提過了?！贯t(yī)生有些遲疑的委婉提醒：「這兩種藥物因為太新，衛(wèi)生署還沒列入健保補助名單……」

「我知道?！?/br>
「這不是小數(shù)目，上次應(yīng)該都計算給您看過了。加上療程不知得持續(xù)多久，病程也一直在進展，我是建議……」

「沒關(guān)系，自費費用我都可以負擔，請務(wù)必讓家母繼續(xù)接受治療?！谷~格晞深深一頷首?！稿X的事也請醫(yī)生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籌足的。」

「好吧?！?/br>
望進對方溫和的瞳眸里，醫(yī)生點點頭，明白不用再多說。只道：「葉先生，照顧家人之余，也別忘了保重自己。你太瘦了，氣色也不好。」

葉格晞聞言一愣，臉忍不住微微泛紅。見醫(yī)生說完又自行埋首回工作中，他低低道聲謝，推門而出。

才走到電梯附近，鈴聲就忽然響了。他拿出手機，上頭顯示的來電號碼讓他面色微微一僵。半晌，才按下接聽鍵。

「老師，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好嗎？」另一端，男人溫文有禮的詢問著。柔滑的嗓音明明舒心又悅耳，他聽了卻只覺胸口像壓了塊巨石般的悶沉。

「抱歉，我今天晚上有些事……」他握緊機體，想起已經(jīng)答應(yīng)要和兒子共進晚餐。

「好吧。既然老師這么忙，我就不打擾了。那還是照原本約定時間，明天晚上再碰面吧?！鼓腥苏Z氣中聽不出一絲不悅，很干脆的掛了電話。

「……」葉格晞在原地呆了會兒，才慢慢收起手機，步出醫(yī)院。

從停車場開車出來，他照原訂計劃去辦了些雜事，順便到銀行旁的柜員機轉(zhuǎn)帳款、補存折。

補完折，白紙上顯示的油墨數(shù)字，又讓他足足呆了好幾分鐘。

怎么一下子多這么多？他幾乎以為自己眼花看錯。

不用想也知道這筆新增的金額是誰轉(zhuǎn)來的。原有的欠債和所需的龐大醫(yī)藥費，都已經(jīng)被買下他身體使用權(quán)的男人一次付清了，他又不是沒在工作的人，還匯這么多錢過來做什么？

將捏得快變形的存折收起，葉格晞決定繼續(xù)照計劃，到量販店超市去買菜。

心不在焉的在蔬果魚rou區(qū)繞了幾圈，最后他什么都沒買。

雙手空空的走出大門，初春拂來的微風讓他不自覺縮緊脖子，還是覺得好冷，彷佛冬天還未遠去。

超市很大，許多顧客都是一家子一起來逛，買完后合力提了大包小包，說說笑笑心滿意足的離去。他駐足看了一會兒，低頭掏出手機，撥了電話回家。

「喂？小箏嗎？對不起，爸今天晚上恐怕不能……」盡量保持語氣如常的說完這通電話，他深吸口氣，又撥了另外一支號碼。

***

「請你把剛匯的那筆錢收回去吧，我真的不需要?！?/br>
加上剛才在餐廳用餐，同樣的話葉格晞已經(jīng)重復(fù)說三遍了，但男人仍然好像沒聽見似的，徑自從架上拿起一件外套，往他身上比了比。

「Hermes新一季的男裝都挺好看的，老師你覺得呢？這件怎么樣？」

「倪瓏……」他又喚了聲，見對方揚眉掠來一眼，那眼神令他指尖一顫。只得暗暗握住拳，隨口應(yīng)道：「都可以……你自己喜歡就好?！?/br>
衣服不就一排扣子兩只袖子？在他看來都一樣。

「可是穿的人是老師，你的意見最重要吧？」倪瓏又拿起另一件，轉(zhuǎn)眼間他手上就拿了一迭衣服。

「我？」他微微一愕?！肝覜]有要買衣服??？」

「呵呵……老師真可愛。」倪瓏像被他逗笑似的低低笑了起來，揮手招來店員小姐：「這位先生要試穿，麻煩了?！?/br>
「咦？」葉格晞嚇了一跳，這才意會過來?！覆?、不用了，我……」還沒說完，一只手忽然按上他的腰。他微顫一下，話也吞了回去。

「先生，這邊請。」服務(wù)小姐躬身說道，他不得已，只好依言進了試衣間，像任人擺布的娃娃將衣服一件件試完。

「如何？喜歡哪幾件？」倪瓏問道，目光始終專注停駐在不斷變換衣著的男人身上。

「都可以……」葉格晞不太自在的輕扯一下身上的緞面襯衫，腦袋仍處于一片混亂狀態(tài)。

剛才試衣時無意間看到牌子上標示的價位，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反復(fù)看了幾遍才確定沒數(shù)錯「0」的數(shù)目。

這……真的賣這種價格？太離譜了……

「都可以是你的口頭禪嗎？」倪瓏揚了下眉?！负冒?，既然老師都喜歡，那就都買下來吧。」

「?。俊?/br>
「可以結(jié)帳了?！顾D(zhuǎn)身吩咐小姐，比比掛于試衣架上的成排衣物?！高@些都請幫我——」

「等、等一下！」葉格晞連忙抓住倪瓏衣袖，飛快說道：「就我現(xiàn)在穿的這件襯衫……買這件就可以了！」

「真的？」倪瓏順著力道回握住那只骨感的手，摩挲了下，在對方僵直前放開。

「確定只買一件？不會太少嗎？你真的不用跟我客氣啊，老師。還是你想要鞋子？或公文包？Hermes的皮革質(zhì)感很好，你用過一定會喜歡?；蛘摺阌衅渌矚g的牌子？」

葉格晞只是搖頭，將發(fā)顫的手藏到背后。

從言語到舉止，他和這男人之間的怪異是如此明顯，一旁的小姐卻絲毫無動于衷。是神經(jīng)遲鈍嗎？還是早已見怪不怪了？

呼吸困難……

在購買者要求下，服務(wù)小姐替他取下衣服的標簽牌子，讓他直接穿著離開。才踏出這條位于飯店地下樓的精品店大門，他又被拉著走進另一家珠寶鐘表店。

「Dandy系列新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