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她一下：“坐下，邊吃邊聊，多好?！?/br>
    看曉夏坐下了，舀一勺湯遞在她唇邊：“我喂你?！?/br>
    曉夏喝了一口：“快說吧?！?/br>
    “說就說。”狄野身子一歪，靠在曉夏身上，看看小茸和羅虎，問大毛道，“你猜猜看?！?/br>
    “被殺死的，是只妖？”大毛試探說道。

    “不是，那個(gè)人是被妖殺死的，被吸去腦髓而死?！钡乙懊碱^微皺，“原因嘛，查清楚流浪漢的身份，就會真相大白?！?/br>
    羅虎把為數(shù)不多的幾塊排骨都盛到碗里，邊吃邊說：“流浪漢的身份，不好查?！?/br>
    “好查還用你嗎？”狄野嚼著一塊蓮藕睨他一眼，“吃那么多塊排骨，連個(gè)身份都查不著？”

    羅虎筷子指指他：“刻薄，這張嘴相當(dāng)之刻薄。我算是看出來了，他只是長著狄野的皮相，骨子里早已不是狄野。你們還對他這么好干嘛？”

    屋中一時(shí)沉默，誰也沒說話。

    狄野擱下碗起身上樓，低著頭走得很慢。

    曉夏追了上去，一把攥住他胳膊：“你最喜歡的蓮藕，再多吃幾塊?！?/br>
    狄野搖頭：“飽了?！?/br>
    曉夏說：“我也飽了，我陪你上去?！?/br>
    他站在陽臺邊發(fā)呆，曉夏小心翼翼說道：“羅虎說的都是玩笑話，你別往心里去。”

    “玩笑話？他憑什么跟我說玩笑話，他又不是我的朋友?！钡乙皟墒植宥?。

    “就是當(dāng)你是朋友，才開玩笑的。”曉夏笑道。

    “你沒聽見他說嗎？我只是長著狄野的皮相。”他認(rèn)真看著曉夏，“在你心里，真的當(dāng)我是狄野嗎？”

    “廢話，你不是狄野還能是誰？”曉夏笑著。

    “那，你怎么不跟我睡一起？”他執(zhí)拗問道。

    又來了，曉夏揉了揉太陽xue：“我腦仁疼。我再說一遍，我們沒有一起睡過?！?/br>
    “睡過，我記得很清楚，就在這兒，你光著，我拿毯子裹住你，然后沖上了露臺，再然后的事，想不起來了。”狄野手點(diǎn)在她胸口，“這兒有一顆紅痣，對不對？”

    說著話整個(gè)手掌覆了上來，曉夏閉一下眼：“那天夜里，不是你想的那樣。狄野，眼下我還不想跟你睡在一起，你不要逼我，你讓我好好想想?！?/br>
    他的手縮了回去，轉(zhuǎn)身上了露臺，頭也不回說道：“我去看看小妖?！?/br>
    “我記得你能召喚出小鬼王，也許能問出流浪漢的身份?！睍韵脑谒砗笳f道。

    “我不愿意?！彼舶鸢鹑酉滤膫€(gè)字。

    曉夏沒再說話，轉(zhuǎn)身下樓去了。

    狄野回頭看一眼她的背影，上露臺進(jìn)了溫室，手撫著綠草尖上的荻花：“曉夏和我睡過嗎？”

    “睡過啊，我親耳聽到親眼看到的。”小妖的枝條簌簌垂落，仿佛在點(diǎn)頭的樣子。

    狄野沉默著，手下重重一擰，小妖喊一聲疼，嗷嗷大叫起來。

    幾朵荻花紛揚(yáng)著，從夜空中緩緩飄落。

    ☆、吸髓②

    樓下說笑聲漸漸淡去，狄野躺在在黑暗中，微閉了眼。

    有人輕手輕腳走了進(jìn)來，蹲在床邊，手握一下他的手心，低聲嘟囔：“有些涼呢?！闭f著話起身打開一條毯子為他覆在薄被上，又掖了掖被角，輕撫一下他的臉，聲音里含著笑，晚安。

    想要伸手去抱住她，用力親吻她，狠狠得索要她，緊抿了唇，兩只手攥成拳頭，竭力壓抑克制著，不停想著她說的話，她說你不要逼我，你讓我好好想想。

    她既然猶豫了，為什么還要這樣溫柔對我？

    她輕輕合上房門，她只穿了襪子，腳步有意放輕，可聽在他耳中依然清晰，咯噔咯噔，一下一下，像是他的心跳。

    他重重翻個(gè)身，將自己砸在床上，臉朝下倒扣著，失眠了，睡不著，怎么辦？

    一切安靜下來，萬籟俱寂。

    他騰身坐起，妖是不需要睡覺的。可是，我真的是妖嗎？也許，我只是有某些特異功能。

    他起身上了露臺，站在露臺邊沿，兩腳一半懸空，晃晃悠悠站著向遠(yuǎn)處眺望，天色陰沉燈光朦朧，一切都模糊著，他閉了眼展開雙臂往下一躍，寒氣撲面風(fēng)聲過耳，瞬間已踩在地上，低頭看著腳下，忍不住揚(yáng)唇得意而笑。

    “老妖，你回來了？”身后有尖利的童聲響起。

    他回過頭，街角站著一個(gè)黑衣黑褲的小孩兒，胖嘟嘟的身子粉白的臉，眼神卻很深沉，黑多白少，沖著他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鋒利的尖牙，陰測測說道：“不認(rèn)識了？你答應(yīng)過我，每逢初一十五給我一朵荻花，可你去年正月就消失了，你欠了我三十六朵，拋去今晚上掉下來的七朵，還欠著二十九朵。”

    狄野說聲等著，縱身上了露臺，手一揮，荻花朵朵飄落，小妖委屈得喊道：“干什么你？好不容易長出的花，都讓你給打落了?！?/br>
    “為了讓你好看些。”狄野笑看一眼光禿禿的小妖，轉(zhuǎn)身躍下。

    小鬼王身后冒出幾個(gè)大鬼，將掉落的荻花一顆顆撿起，湊在一起數(shù)數(shù)，狄野笑看著小鬼王：“只多不少。多出來的算我送你的，我跟你打聽一件事，前些天死了一個(gè)流浪漢……”

    小鬼王一聽陰沉了臉：“什么流浪漢，我不知道。多出來的我不稀罕，還給你?！?/br>
    “好?！钡乙吧斐鍪?，“不知道是吧？不稀罕是吧？”

    手一揚(yáng)說一聲起，幾個(gè)大鬼手里的荻花顆顆向樓頂飛起直至消失，小鬼王氣得叫喚起來：“你欠我的呢？也不給了？”

    “不給你又能怎樣？”狄野抱臂看著他，“你打得過我嗎？”

    “你不講理?！毙」硗踔钢?。

    “我厲害，我可以不講理?！钡乙捌ばou不笑。

    “你不是他?！毙」硗踔钢?，“他從不為難我們這些小妖小鬼，他最講信用，他是妖中君子，你是個(gè)小人，你冒充他?！?/br>
    狄野變了臉色:“他樣樣都好，你們都喜歡他是不是？”

    小鬼王大聲說是：“因?yàn)橛兴o(hù)著后街，我們才放心住在這里。”

    狄野一咬牙：“現(xiàn)在后街是我說了算，帶著你手下那些老鬼，都給我滾?！?/br>
    “我知道是誰吃了流浪漢的腦子，我也知道他的魂靈在哪兒，可我就是不告訴你?！毙」硗跹兰庾炖?，“你也別得意，你的敵人就要來了，比書妖強(qiáng)大百倍，你不是他的對手?！?/br>
    隨著一聲尖利的唿哨，那些鬼魂倏忽消失不見。

    危言聳聽，嚇不著我。狄野笑著飛身而起，在高樓大廈間凌空穿梭。

    靜寂中突有嗩吶聲傳來，隱隱約約嗚哩哇啦，正是影視劇中娶親時(shí)常吹奏的，明明是喜慶的曲調(diào)，黑夜中聽來十分詭異。

    他在一幢高樓的塔尖站定向下張望，就見一支隊(duì)伍正穿過后街，中間簇?fù)碇豁敶蠹t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