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
書迷正在閱讀:天師執(zhí)位外傳-張玄的靈異驚典、我以美貌服人、我,娛樂圈第一妖精、何處結同心、地府公務員佛系日常、鑒寶術士、巔峰(全職高手同人)、[全職]烽火連城、[火影]流光、[全職]葉神巨巨,求放過!
程水,接下來三四個月也不會換。他瘦,個子也只將將過了一米七,哭的時候還不由地弓著背往里縮,就像怕極了生人的小野貓,怯怯懦懦的一團,看起來卻很好抱的樣子。有點可愛,程水想著,胳膊很誠實地就張開了。嚴慶生正哭著,突然被人攬著強行轉了個方向,一頭栽進程水的懷里。“生哥,”程水有些時候沒這么叫他了,現(xiàn)在不知怎么,又改回了這個叫法,“沒事兒的,哭出來就好了?!?/br>哭出來就好了。嚴慶生前半輩子受了那么多苦,或許后半輩子也分毫不少,但他似乎就在等這句話,等這個契機,將這些苦難轉化為委屈,傾訴于淚水。然后他會被摟進懷里,即便嚎啕大哭,也有人替他壓著,好事的鄰居睡得夢境沉沉,不至于為他們徒添笑料。“弟弟……”程水的手覆上他的后頸,不輕不重地捏著,他仿若被嚴慶生感染了,也有些哀傷:“生哥,你叫我阿水吧?!?/br>他怕嚴慶生誤會,又補充道:“你是我哥,我是你弟弟,這個永遠不會變的。”“我就是……也想聽你這么叫我一聲。”“我?guī)煾高^世后,沒人這么喊我了?!?/br>這些話太不程水了,因此從程水的口中出來更為招人心疼。嚴慶生止住了把心捏碎一般的嚎哭,開始一抽一抽地啜泣,繼而慢慢安靜下來。程水也不再說話,給懷里的人留足了緩和的余地。過了一小會兒,懷里有了新動靜,“阿水。”聲音微弱極了,像一頭早產的鹿。嚴慶生其實沒臉說,這句話他并不陌生,在他曾經的構想中,那個長得很舒服的姑娘就應當這么叫他,聲比銀鈴,言笑晏晏。阿水,阿水,阿水哥哥。程水會笑著回應她,寵溺地撫摸她柔順的長發(fā),不厭其煩地傾聽她一個個可愛又淘氣的小要求,說不定……還會偷偷地吻她。嚴慶生抓緊程水的袖子,感覺從鼻腔到心口都是酸溜溜的。一定是自己哭太久了。他一癟嘴巴,硬生生把眼淚又憋了回去。程水任由他把自己袖子撮成一團捏在手心,捏著他袖肘,輕輕扽了兩下,說:“聽不清。好哥哥,多叫幾聲,寵寵弟弟好不好?”好哥哥。像點燃了引線,嘭地一聲,白煙四起。程水也不是第一回這么喊,求他做什么事的時候,程水從來不吝于這三個字,嚴慶生每每聽見,都覺臉熱心跳。今晚尤甚。在一疊聲好哥哥里,嚴慶生仿佛忘記了怎么說話,怎么思考,不會哭也不會笑,只有那一顆老心臟成倍地撲騰起來。有那么一瞬,嚴慶生似乎渾渾噩噩地推動了一塊磚,磚縫中泄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光,直直地穿過了他的胸膛。“阿水。”他叫一聲,就要從頭到腳麻一陣,他覺得自己像個卑鄙小人,偷竊了那位姑娘的專屬權利,而自己非但毫無歉疚之心,反倒只想藏起罪行蒙混過關,努力管控住不自覺上揚的唇角。他的臉緊貼著程水,撲通、撲通、撲通……聲音似乎加快了,嚴慶生疑惑。撲通撲通、撲通撲通。“生哥?!背趟p輕回了他一聲,趁他狀似出神,后腦的手微微使力,嚴慶生便順著勁抬起頭,以一種有些別扭的姿勢注視著他。程水緩緩地壓下身,仿佛只是想再看仔細些,嚴慶生不知道他究竟想看清什么,程水在他面前一點點靠近、放大,熱氣輕呼在他鼻梁上,大概是施了什么法,就把他定住了。對,一定是施了法。不然他怎么連避開都不會了呢,腦子叫囂著快動一動,身體卻跟那八里地開外土地廟里的泥塑一樣,關節(jié)都是硬邦邦的。這可太嚇人了,嚇得他眼睛也不敢睜著,呼吸也找不準節(jié)奏。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奇怪的是,他似乎又心知肚明。嚴慶生緊張得手心發(fā)汗,口干舌燥,舌尖探出來,迅速地掃過干皺的嘴唇。暫時滋潤結束的那一霎那,同樣的溫度貼了上來。轟隆——嚴慶生被炸了個灰飛煙滅。不過是兩三秒的事情,兩位當事人都仿佛經歷了半個世紀。程水身為一個理論巨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貼上去那兩秒鐘,他把曾經見過的男男女女舌吻那一套跑馬燈似的在腦內演練了一番,最終嘴唇卻哆嗦得連舌頭都放不出來。這次沒有了任何擋箭牌。他自己鬼迷心竅,嚴慶生叫他幾聲,就跟扛著床鋪在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駐扎了一樣。不親這口,他自己良心不安。算了,還談什么良心,不被緩過神的嚴慶生趕去房頂就算他七歲上香積了德了。嚴慶生從他懷里起來,臉燒得通紅,始終不發(fā)一言,也沒再瞧他一眼,縮著肩膀,猛烈而安靜地呼吸著。程水不敢搭話。嚴慶生抿著唇,起身去洗。天冷的時候,他一般也只洗個屁股,泡一泡腳,隔幾日擦一下出汗了的身子。今天正該是他擦洗身體的日子。嚴慶生握著水瓶,腦子渾渾噩噩,加了多少開水也不清楚。等要開始洗的時候,他看著坐在床沿的程水,頭一回生出了異樣的不自在。程水看著嚴慶生費力地朝自己走過來,伸出手,像是要拿什么東西。他茫然地抬起手,不知道該做什么。嚴慶生的手從他身邊越過,撈起了一床被子,他擱在肩上顛了顛,往屋正中走去。被子被搭在了舊電線上,一頭用一只大竹夾子固定好,嚴慶生就站在那后面,窸窸窣窣的。程水心一沉。床坐不住了,他便站起來,站著也不行,那條被子像是嚴慶生的喊話筒,也是他生哥給他留的最后的顏面。他今晚不能睡這里了,無論去哪都好,以后……以后再說吧,嚴慶生要是看他膈應,那他就走,去求那花店老板,讓他睡店里,睡后院,等發(fā)了工資,在附近再租個房子。若是不行,找個避風的地方混幾天也成。反正只要他不住六道巷,他跟嚴慶生一輩子也不可能再見面。等過些時日,他也可以偷偷回來看看,怎么都行。總之,現(xiàn)在他必須走,他早該走了。程水走得急,身上除了那幾百塊錢什么也沒帶,他出了巷子,猝不及防嗆了口冷風,寒氣卷挾細塵趁機鉆進喉嚨,逼得他不得不停住腳步,捂著嘴巴咳得直不起身來。得找個避風的地方,他咳得發(fā)蒙的腦子里只留有這么一個念頭。明天還得上班,他得吃飯,得生活,窮人沒資格傷春悲秋。況且就算嚴慶生拒絕他,他也還是嚴慶生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