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道：“看著沒？三嫂你前兒還愁得什么似的！栐謙栐賢再怎么皮，那也是哥兒小子，哥兒小子小時候哪有不皮的？可你看看我這個！才是真愁人呢！我總說她，你要這個樣子，長大了誰個要娶你？到時候只怕要嫁不出去！”

    三太太笑得趕緊用手指頭摁兩邊眼角，急道：“唉喲不行不行，我這褶子都樂出來了！”

    老太太也連著搖頭：“苓兒，祖母可不是勸你們不要讀書??！祖母可不能為了自己耽誤了你們！”

    越苓爽快地搖搖手：“沒事兒，祖母！不干您的事兒，我本來也不愛讀那個！還不如替我爹算賬呢！”

    大太太循循善誘：“苓兒喜歡算賬，那可以同你傅jiejie一樣學(xué)數(shù)術(shù)，那也極好的。”

    越苓又搖頭：“大伯母，我不是喜歡數(shù)術(shù)，我只是喜歡數(shù)銀子?！?/br>
    眾人笑倒。

    老太太抹著眼淚道：“老四家的，你愁得也不是全沒道理啊。”

    四太太趕緊點頭，又吐苦水：“都是叫老爺給寵出來的。我每每要管，他還攔在頭里，只這丫頭做的，在他看來就都是對的。只怕哪日把他的書房點著了，他都能拍著手贊一聲好。我也真是沒轍了?！?/br>
    老太太道：“苓兒啊，你看你大jiejie這么有出息，你也不能落下啊，跟著學(xué)學(xué)多好?！?/br>
    越苓笑道：“我爹說了，這世上哪里能都是那么出息的人呢？再說了，沒有咱們這樣平常的襯著，也顯不出他們好來不是？學(xué)大jiejie，叫二jiejie三jiejie學(xué)去吧，我還是算了?！?/br>
    越芃聞言笑道：“六meimei還小呢，咱們那時候也愛玩的。”

    老太太點頭：“是這個話了。如今你們是知事了，知道用功了。親戚家來人，也總在我跟前夸你們，這樣才好。正要一個跟著一個得有出息，才是家業(yè)興旺之象。”

    越苭笑道：“是啊，如今二jiejie同三jiejie可是出了名了。學(xué)休之日是沒工夫在家呆著的，就是平日里，也是各樣書信不絕，實在是交游廣闊?！?/br>
    越縈聽她又提書信的事，眉頭微皺，老太太卻聽到旁處去了，說道：“你們有能耐了，愿意同你們交好的人自然也多了。只一個，別光顧著旁人倒把自家姐妹給忘了！從前你們大jiejie在家得空，就愿意給你們講講向?qū)W的事。如今你們兩個學(xué)通了，更該帶帶底下的meimei們才好呢?！?/br>
    越縈聞言笑道：“老太太太抬舉我們了。我們這當jiejie的，還沒有meimei們知道的多，她們?nèi)魜韱栁覀儯覀冏匀恢獰o不言的?？蓪嵲谒齻儽任覀冞€強呢，只是平常悶聲不響，不顯罷了。像傅meimei，一個人得了兩個嘉獎，我們拿什么去教她！”

    老太太笑道：“傅丫頭是個能干的，只是也不能因這個就心生驕傲，光悶頭學(xué)可不成，還得同人來往，各自取長補短，才是長久之道。你們看天工苑，難道是靠一兩個最厲害的人物的？也不是，真要做個什么的時候，都是五六七八個人一塊兒。三個臭皮匠還賽過諸葛亮呢，可不能太獨了，不好?！?/br>
    柳彥姝便道：“外祖母別聽三jiejie瞎謙虛，實在jiejie們都是極關(guān)照我們的。那日清溪拿了本書看，三jiejie看見了還抽過去瞧呢，又說了一大通那書不好的話，連二jiejie也說那書不好。清溪是年下得空就抄，前后斷斷續(xù)續(xù)得抄了一個多月，才抄得的。叫jiejie們這么一說，一文不值了！她那性子，哪里還敢有話說？回去就把那書擱高柜里頭了，實在是最聽jiejie們話的?！?/br>
    老太太便對越芃越縈道：“你們能指導(dǎo)meimei們，那是好的。只是你們光同她們說什么不對什么不好，她們還是不曉得要如何才妥當。我看今日你們就給她們好好說說該當如何。叫她們照著學(xué)去，也得好處，也是你們姐妹共進的意思。”

    柳彥姝率先笑道：“那可真是再好沒有了。”

    越縈同越芃對視一眼，越芃便笑道：“祖母發(fā)話，我們豈敢不從？不過我們可比不得大jiejie的能耐，我的都是些笨法子，說出來meimei們聽了可別笑話我?！?/br>
    見眾人都看著她了，才接著道：“我是去了玉青書院待了那么一陣子，看書院學(xué)子們?nèi)绾螌W(xué)的。他們那一天到晚常是滿滿的課業(yè)，第二日又要考校前一兩天的功課。是以便是下了學(xué)，也沒幾個人有空閑作樂的，都尋了清靜地方接著用功去。我看了就想，人家都是能考上這樣書院的能人，尚如此奮發(fā)，我們?nèi)羰沁€懶懶散散的，哪里還有望其項背的一天？”

    她這話說得老太太同幾個太太們點頭。

    越芃深吸口氣，又道：“我想著，他們在書院的，是有書院規(guī)矩管著。咱們學(xué)里又不一樣，可是這事兒也不是非得要學(xué)里如何才得行的，咱們自己就可以一試。于是我便學(xué)著書院里的樣子，把一日的時間都按時辰劃分好，每天要做什么，每個時辰要做什么，都一一寫下來安排妥當。之后就按著這個安排一項項做下去。如此一來，自己也被管住了，就少了許多懶懶散散的拖沓。一樣的一日，就比從前多做許多事?！?/br>
    老太太點頭道：“這個法子很好！你們都該學(xué)起來?！北娊忝脗冓s緊起身應(yīng)是。

    到越縈說了，她先看了傅清溪一眼，才道：“既然方才柳meimei說了書的事，恰好我也在這個上頭花了點心思，我便說一說這個吧。按著天香書院來說，無論學(xué)什么，要緊的是正統(tǒng)傳承。真要學(xué)什么，揀那些淺顯輕松的看了，到底無用。既要學(xué)，就該立心，從最經(jīng)典的看起，不通讀個七八十本要學(xué)，是論不上懂不懂的！”

    柳彥姝聽了咋舌：“七八十本？看到什么時候去！”

    越苓緊跟著點頭，還問越縈：“那三jiejie你看了多少了?。磕膬簩つ窃S多書去！”

    越縈道：“府里藏書樓就有許多，若有心，外頭書鋪里也不少的。傅meimei不是年里還去乾坤樓買書去了？只是沒選對，只選了些說空話的，到底不真?！闭f了話看傅清溪。

    傅清溪一見自己不說也不成了，便道：“那書確實不好懂，我抄了一遍也沒記住幾句。如今聽jiejie的話，先看旁的吧?！?/br>
    越縈一笑：“你明白就好，既如此，一會兒我給你列張書單?！?/br>
    傅清溪趕緊道：“謝謝三jiejie?！?/br>
    第42章 他山玉石

    老太太看她們?nèi)绱私忝孟嗵?，心下大慰，正要說話，卻聽越苓還追著越縈問道：“三jiejie你自己看了多少了？你同二jiejie寫的那個文，是看了幾十本書才寫出來的？”

    越縈淡淡道：“從書院回來到如今，也只剛看了三十幾本，并沒有多少的?！?/br>
    眾人都聽得倒抽一口涼氣，老太太笑道：“好，好！真是個下功夫的！從前宋家的那位二姑娘，就有‘半閣千金’之稱。說的就是她讀的書多，把他們家里藏書閣的